“擾了王爺休息...”誰知這一句話卻是說進了仙卉的心坎中,剛才想到的所有又一次浮上了心頭,他親口承認了給小蘆葦杆下了毒,這才第三日又這樣暴斃而亡,難道說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王府,可是一點人情都不講,隻管得著擾了他的清夢,誰能管得著這裏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沒有了??!”她猛地抬頭,眼神卻變得無比堅毅和凶狠,如今的她堅信小蘆葦杆的暴斃定是和宇文澤有脫不開的關係。
“別...”此話一出,玉鎖也連忙從悲傷痛苦的情緒中出來,剛反應過來就忙捂住了身邊仙卉的嘴,立即製止了她說話。
舞房的掌事姑姑聽完也是被驚得麵如鐵色,十分難看,正想上去製止,就看見玉鎖忙不迭捂住了她的嘴,這才鬆了口氣。一旁的男人聽了這樣的話也是被嚇得一激靈,反應過來之後,矮個子的***起身來,對著身邊高個子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立馬蹲下來粗暴地掰開仙卉的手,把她推到在一旁。
“起開了,起開了,我們已經念及你們的情意了,可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也是出來做粗活混口飯吃,人沒了就是沒了,再怎麼哭哭啼啼也不會回來了,世間也沒有神醫,就算是有,也不會給我們這種下人瞧病。”一邊說著,一邊把小蘆葦杆身下的破席子熟練地一層一層卷覆在她身上,毫無半點溫柔憐惜可言,粗暴地就像是在胡亂地卷沒用的稻草一般。
仙卉本來就哭得有點頭暈,雖說那男人隻是輕輕一推,但她還是一屁股重重栽倒在地上,這一摔倒是把她摔得有些清醒了,聽著這人的話,說的是糙話,可是其中的理自己不是早就經曆過了,無論再怎麼挽留和哭泣,當時隨著大火去世的親人還是不可能再回來。
“你們...你們打算怎麼安置她...”仙卉定了定神,聲音有些嘶啞,可是卻比剛才要沉穩冷靜的多。
“就像以前一樣,城外走三裏就是一個亂葬崗,像這種下人都是直接碼在那邊,等到大坑一滿就會附上一層土,也算是土葬了,能有個安身的地界,若是你們日後想去祭奠她,就去那邊也好,不過向這種無父無母無家人的,也不會有人去祭奠的,姑娘你別看你現在哭得傷心,過上兩年,這王府中,便不會再有這人的記憶了。”
矮個子男人說話的功夫,那高個子男人早就用席子把小蘆葦杆裹得嚴嚴實實,又用席條緊緊地紮住。
“亂葬崗...”仙卉聽到這個詞不知道為何就會想到那日的南遙,又記起了漫山遍野都是燒焦的臭味和屍體的味道,不禁皺起了眉頭,不由地將亂葬崗和那日變成廢墟的宮殿聯係在一起,說來也是,平日裏燈火輝煌的宮殿在那日可不就是亂葬崗嗎?隻是難道這樣悲慘命運的人隻能葬在這樣恐怖可怕的地方嗎?小蘆葦杆或許才十六七歲,或許更小,她敢孤身和亂葬崗的那些孤魂野鬼作伴嗎?仙卉想著不禁覺得渾身發冷。
“那...為何不能安葬她呢?為什麼要丟去亂葬崗?”她已經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可還是能聽得出哭腔。
“這是王府的規矩。”一旁舞房的掌事實在是安奈不住終於開了口,本想著等人咽了氣就能拖走,沒想到被這人耽擱了這麼久,本就是晦氣的事,竟還要拖這麼久,可不是更加不吉利了。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王府的規矩就是如此,除非是主子身邊得力的奴才,或是有家庭的才能有安葬的權利,像她這種什麼都沒有的,王府中哪裏能出的了這麼多錢給她安葬,都是席子包好了找個沒有人的小路和時間偷摸著運出去,這麼晦氣的事,也最好不能讓主子知道,否則衝撞了主子們也是不吉利了,再連累到生者,更是沒有必要。”
仙卉望著麵前的人,和那日笑盈盈站在舞房外等著自己的掌事截然不同,反複是另外一個人一般,話說的也一點情麵也不講。
她苦笑了一聲,隨即癱坐在地上,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般,她不敢相信,一擲千金金玉其外的王府,不曾想其中的下人竟是這樣苦命,就連死後也不能得到一方安生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