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華這一覺睡得難受得緊,仿佛心間有個小芽終究憋不住破土而出,直直攀到頭頂,險些掙破了她的腦袋。
她覺得這可不妙,再這樣下去一世英名的她可就要被一株不知怎麼紮根在她身上的小芽搞死了,這肯定不行。
可此時的她卻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劇烈如撕裂般的疼痛從心髒蔓延到頭頂,她甚至幾乎無法呼吸,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卻能看見漆黑一片的眼前唯獨站著個小混蛋。
她大抵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的。
夢裏的小混蛋一如既往的好看,紅衣勝火,朱砂點於眉心,精致的眉宇間透著掩不住的擔憂。
她聽到他喚她。
“蓮子兒,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聲音委屈得緊,她一聽心便軟了半邊。
她強撐著一口氣,嘴角掛著往常的微笑想走過去安慰他,卻不想被突然降在二人之間的滔天大火阻了去路。
是夢,沒什麼可怕的。芙華如是安慰自己。
她向前走去,在觸碰到麵前火牆的那一瞬便感受到了熾燙灼痛,她下意識地收回腳,卻不料那火似是生了意識,和自己腦袋裏作亂的小芽不知怎麼達成了共識,一個從腳底徑直燒到心口,一個從心口牟足了勁的往上竄,還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再能耐的神仙怕是如此都得疼暈過去,更別提本就是被嬌慣著長大的芙華了,然而她早便暈了過去,這在夢中卻是隻得意識清醒地疼的滿地打滾,跟烙餅似的,眼淚也早就控製不住唰唰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淌了。
這會子疼得她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是目不暇接的齊刷刷飄過往常她就算如何氣惱都不會說的粗話,此時倒是變足了花樣不帶重複地往外冒,她卻疼得隻能咬緊了牙,從牙縫中溢出隱忍的呻。吟。
她掙紮翻滾間突覺被人製住了行動,嘴角也被塞了一個冰冰涼涼不知是何卻感覺很好咬的東西,她一個沒忍住,一口便咬了上去,隻覺沁心的涼意和血腥味壓住了剛剛還囂張無比的疼痛,不過滋味也不大好受,跟在火裏烤著突然被澆了盆帶冰碴的冰水差不了多少。
芙華被這一激,下意識地咬緊牙關,那便是毫不拖泥帶水地咬上了嘴裏還未吐出去的那“一大塊冰”,涼意直衝腦頂,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一聲悶哼。
此時的芙華已然喚回了往常的三分氣力,顫顫悠悠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底的卻是敖丙那張清冷儒雅的俊臉。
“天女,您醒了。”
他的嗓音微涼,雖說帶著恭敬,卻也帶著無法忽視的溫柔和寵溺。
芙華眉心微蹙,發覺自己被此人摟在懷裏,嘴中還叼著他的一隻小臂,心下知曉是他剛剛幫忙壓下了自己的疼痛,忙將他多出了深深咬痕的手臂吐了出去,道:“我無礙了,多謝你,你把我放下吧。”
敖丙卻是動也不動,似是料定了她現下無力掙脫,一雙碧水般的雙眸看著她略帶埋怨地問道:“怎的出了事也不找我?我若知曉,定不會落得這般田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