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晚間,墨雨軒內竹香淡淡紅燭高照。梳簾下,銅鼎青煙飄渺繚繞,茶香幽幽,端的是令人寧心靜氣之所。
季幕遠坐在朱閣窗前,舉蕭輕吹,蕭聲悠揚婉轉,似鳴泉飛濺,如細雨綿綿,絲絲縷縷繚繞不絕。伴著魏蒼彥如鳴環佩,珠落玉盤清幽繞梁六弦琴之聲,琴瑟和鳴將這夜色撩人的軒內渲染出幾分曖昧與暖意。
門外候著的幾個小廝丫頭,無不沉醉在這兩位熟通音律主子繞梁之音中不能自拔。忽而,方才還纏綿音律漸漸轉為急促肅殺之像,忽如金戈鐵馬萬馬奔騰在沙場之上,又如海浪狂嘯席卷千軍,將聞者帶入那迷幻之中不得真假。轉而,一陣清風來襲,樂聲緩緩低沉婉轉,簫聲漸住,尾音輕顫少頃後,樂聲消散,卻仍有餘音繞梁之勢。
“嗬嗬竹兒,你這將軍令吹奏的越發婉轉清麗了,時辰已晚,今夜良辰美景,乃你我二人洞房花燭之夜,現下你與我歇息可好?”一襲寬鬆月白色軟緞私服的魏蒼彥,停手起身自琴座走近唇含笑目含情正在凝視他的季幕遠身邊,將他攬在懷中,輕聲在他耳邊說道。
露骨情話惹來季幕遠俊顏飛紅,雙目水潤垂眸微微頷首不語,心如擂鼓不能自已。內心期待卻又緊張的滿麵羞赧的季幕遠,令魏蒼彥情動。
心中激動興奮不已,魏蒼彥輕咳一聲退下門外所有下人,命他們未經傳喚不可近前至正房。眾人得命,頃刻間靜靜退之。魏蒼彥親自前去將雙扇朱漆大門緊閉,回身走向垂首不語的季幕遠。
緩緩將他麵頰用雙手輕輕捧起,魏蒼彥美目溢滿柔情深不見底,令季幕遠無法自拔墜入其中。俯身柔柔將他那柔滑緋紅噙住輕嚐,魏蒼彥心內無限安心與感動。季幕遠伸出雙手,仰首環抱他的腰部,青澀卻熱情回複他這帶有濃濃憐惜之吻,暗自喟歎眼角霎時泛紅。
自三個月前兩人相互表明心跡之後,便接旨返京。一路上刺殺連連驚心動魄,加之人多嘴雜,便是偶爾纏綿也隻是耳鬢廝磨一番作罷,從無實質性的肌膚相親。如今二人得償夙願,難免都將素日情愫傾盡而出。雙雙淺嚐輕吻片刻後便都把持不住,漸漸急躁狂野起來。
季幕遠被魏蒼彥那猶如橫掃千軍之勢的吻到天旋地轉,若不是他用雙手緊緊攬著,隻怕會自那張太師椅上滑至地上,眩暈之際季幕遠隻好摟緊站著吻住他不放之人。
魏蒼彥不舍的放開他,美目幽暗。挑唇輕笑,魏蒼彥一把將早已慵懶靠在懷中的季幕遠抱起,疾步向內閣走去。季幕遠羞怯不已,卻並不反抗,將雙手環在他頸間,任由他將自己抱著放在那張雕花朱紅高床上。
紅燭柔光中魏蒼彥身形極美,躺在妃帳軟枕雕花軟床上的季幕遠,身軀纖長美好眉梢眼角都有風情,在昏黃燭光下魅惑著魏蒼彥膜拜興奮的心神。輕撫那道疤痕,季幕遠麵色緋紅,將唇印在上麵,目中心疼之色在燭光中更顯溫柔似水。
魏蒼彥被他如此主動xx撩xx撥的呼吸瞬間不穩,急促細密卻不失溫柔的吻再次向季幕遠襲來,所到之處掀起層層漣漪,令季幕遠似身處搖籃,恍若躺與水麵之上,心神搖曳恍恍惚惚,口中溢出輕xx吟,將這夜色渲染上幾分旖旎與繾綣。
朗月淨空月色透窗,紅燭輕燃,將兩具身體印在妃色紗帳內,朦籠之中纏纏綿綿融為一體,此情此景春色無邊。正乃,雙生玉人暖帳紅,朱閣月明畫妖嬈,濃情挑燭心鑄塚,與君同度鴛鴦夢。
春宵一度,魏蒼彥因寅時便要上朝麵聖,怕一睡不起耽擱上朝,故徹夜未眠。躺在季幕遠身邊抱著他,魏蒼彥將昨夜晚膳後與副將趙飛劉禦所商,準備上湊聖上此番回京無意參與朝中爭權奪利之困境,有意告病休養之事又在腦中細細過了一遍。
直待一一都想清楚,才將柔情似水目光望向懷中那張因太過激烈承x受x魚x水x之x歡,疲累不堪熟睡之顏。這個令他放在心中肖想疼惜多年如今終究成為他的人,與他今夜溶骨繞魂在一處不可分離。
魏蒼彥愈看歡喜,不禁柔了心尖化了筋骨,唇角緩緩揚起。摩挲著懷中睡熟的季幕遠柔滑的發絲,魏蒼彥不禁又想起方才晚膳過後他見過趙飛劉禦商議罷明日朝堂之事回房,他發現季幕遠因對自己瞞他已有側室一舉不甚歡喜,便滿目寵溺輕笑不已。
方才季幕遠見他進房便冷麵待他,理也未理他,隻將醫書翻來覆去觀之不放。季幕遠此舉令魏蒼彥又驚又喜,驚之見他生氣自己好生恐慌,不知如何是好,喜之他竟與兩位夫人拈酸,如此這般霸道定是不喜他與夫人親近,隻在他相親相愛便好。
驚喜之餘魏蒼彥便耐心軟言細語告知他二位夫人的來曆與身份。梅青乃自小服侍在他身邊的貼身丫頭,十幾年前在他束發之後便依照父母之意收在房中暖床。在他立下第一次戰功之時與聖上賜婚丞相之女白芷嫣成親之後,才給立了側室之位。期間梅青因小產過一胎,故爾小女隻有髫年。
這兩位夫人的存在,委實是在情在理之中,魏蒼彥卻為令季幕遠相信不再氣惱,不惜指天頓地發誓與兩位夫人委實無甚情愫,能相敬如賓實乃傳宗絕代之舉。如此費勁口舌,魏蒼彥方才將季幕遠哄的麵上回暖帶笑。季幕遠跟隨他多年,一向待他彬彬有禮麵薄喜羞,從不曾見過今夜這番光景,使小性與他鬧別扭,方才又熱情如火令他受寵若驚。
魏蒼彥意猶未盡回味不久個前與季幕遠初行龍陽時,還恐傷及他令他受罪。卻不料季幕遠竟早有準備,將不知何時配製而成的潤滑香膏滿麵飛紅羞怯遞與他手中。他的真心實意之舉動令魏蒼彥無言感動,隻有將一腔愛戀化為柔情傾盡與他纏綿不休,直至體力不支睡將過去,魏蒼彥方才親自將他抱去清洗一身痕跡,攬在懷中如何也不舍放手。
耳邊聞聽寂靜深夜中傳來子時更聲,不得不輕輕放開懷中之人,魏蒼彥留一吻在他唇角上,遂起身穿好衣衫,滿目不舍幫他拉好錦被蓋嚴,揮袖將紅燭吹熄,悄悄出寢室轉入一側的書房。
在書桌前沉坐靜思少頃,魏蒼彥一聲喟歎,滿心雜亂酸澀難忍。他一心精忠報國,自束發之年便隨父為國南征北戰從未心生異意,現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聖上竟暗下殺手提點他不可功高蓋主,唯恐他擾亂朝綱窺視皇位,步步為營仔細慎防。
魏蒼彥想至心中澀然,終做出決定以保家中周全。為今之計隻有靠告病,放棄兵權修養家中方可令聖上放心,委實可悲可笑可歎。心中傷感失望之餘魏蒼彥更加煩悶不耐,遂萌生退隱朝廷歸隱山林之意,卻又擔心此舉若現下向聖上提出,恐令局麵更為艱難,連累到家中上百口人命就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