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瑤楞了,趙廉解釋完也發現不妥,連忙鬆手後退,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這樣。”夏瑤反應過來,動作有些明顯地撣了被拉過的衣袖,微皺了眉,嘴上卻道:“謝公子提醒。”
趙廉一陣雞皮疙瘩,隨即便挨了夏煥一肘:“你丫的怎扯我妹妹?”
“不不不這是誤會……”
離上課還有點時間,夏煥直接架著他出門去教訓了。
“沈、姬?”
夏瑤眉心一跳,循聲看去,身後少年見她看過來便正了色,隻是神情裏一晃而過的笑意絕非作假。
與夏靈有關的,確實令他開顏。
夏瑤轉頭來,依然往夏靈的方向而去。
夏靈眼睜睜看著自家姐走來,心裏不住回蕩著“我要暴露了,算了暴就暴吧”。
誰知夏瑤頂著眾人的目光走過來,卻隻是彎腰拍了那興奮得直喋喋不休的苗霏的肩膀。
“誰呀?”苗霏轉過去,眼睛登時瞪滾圓了:“瑤姐姐?”
“霏丫頭,一陣子不見了。”夏瑤毫不見外地坐到了苗霏的身邊,笑眯眯道:“我今日剛來聽講,和你坐一塊如何?”
苗霏興奮得臉更紅了,迅速往一邊騰出了位子,少女體形嬌小,兩人並坐一張桌子倒也不擠。
“千山,你到那邊坐著便好。”她指了指木桌靠邊的窗處,他便往那而去,席地而坐。
這樣,他正巧坐在夏靈的左前方,若回頭去,動作幅度便易察覺。
夏瑤回頭來衝夏靈使眼色,示意會保守她的馬甲。夏靈回以一笑,心裏卻更不是滋味了。
她向前瞟過去,那千山崽就在兩步開外,光明正大地和南夏的貴族少年們一起聽講。
這又是她之前、現在做不到的,而姐姐很輕鬆地便將他帶來了。
這一下午的課,一向聽得津津有味的夏靈心不在蔫起來,目光總是時不時往左前方瞟去,看了那正襟危坐的後腦勺一眼又一眼。
司女無塵在台上講著,所講精彩紛呈,夏靈卻難以專注,捱到一堂課結束,忍不住在心裏碎碎念:這廝一整節課都沒回頭呢。
無塵沒有接著再講一堂,收了帛書笑道:“諸位到廣聽殿去吧,我們下一堂去放鬆放鬆。”
眾少年紛紛跟著起身,三五成群結伴同行,嘰嘰喳喳一片哄鬧。
夏靈也起身,前頭苗霏還傻兮兮地拉著她給夏瑤介紹:“瑤姐姐,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沈姬。”
於是這對親姐妹假裝初次見麵打招呼,當事人和旁觀者心裏都覺得有趣。
他們結伴去廣聽殿,路上不少人都悄悄看過來,不正經如成益也懂得分寸,間或和她們聊天,都端著恭敬的樣子。
無塵領著大家到廣聽殿,裏頭有一架大東西用著防塵布蓋著,她到前頭揭開,亮出了一架編鍾。
少年們眼睛俱亮,七嘴八舌問起來:“司女,這就是編鍾麼?帝都之外,隻準用於祭祀和大事的禮器?”
無塵摸著那編鍾頷首:“剛到不久,新鮮出爐的。這一架小巧些,是我們南夏的司命神殿專用的,我帶你們來看看,聽聽這取自北齊青銅、造自天鼎帝都的大周之音。”
眾人肅穆,自發地圍著無塵和編鍾,落在圈子外的少年郎猶伸長了脖子。
無塵取了鍾錘,輕輕敲起來。鍾聲悠遠,帶著某種震懾又撫慰的力量,似有波瀾平地而起。
司命神殿裏,鍾聲縹緲廣闊,回音極廣,勾起了無數隱秘潛藏的念想。
夏煥目光又呆了,任著趙廉戳他也沒動彈。
成益在這頭抬起眼看向那頭,看了一眼那奪目的專注少女。
孫愈微微側首,看了一眼大王姬和苗家獨女的方向。
大家都圍著看無塵示範敲鍾,夏靈卻不是很感興趣,隻在後頭傾聽。
忽有溫熱氣息在身側,在回音繚繞的悠遠鍾聲裏,在大庭廣眾下,在小紅塵邊緣外——
那少年於她身側輕聲說:“你能不能叫一聲我的名字?那個你給我取的新名字。”
他咬字有些不清楚,因此說得慢,由此拉長了心跳震耳欲聾的效果:“像我叫你的名字一樣叫我。”
“冬、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