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公子,小可才疏學淺,唯有丹青拿得出手,昨日依著您的英姿臨摹了一副擒虎圖,請您過目。”
“穆公子,秦某這幾日在古書上尋到一盤殘棋,您若是有興致,可願指導秦某一二。”
眾星捧月的穆小公子終於開口,聲音慵懶又裹著幾分沙啞。
“程掌櫃,讓他們領了賞銀都散了吧。”
守在紫檀木香幾旁的程峰聽到家主發話,立馬擺擺手,遣退了爭相自薦的公子們。
程峰見家主蹙眉不語,手腳麻利地倒上一盞白毫烏龍茶,托舉著送上前。
“方才那幾位公子中,少爺可有覺入眼的?”
穆清池接過程掌櫃奉上的香茶,揭開蓋淺嚐一口,撇了撇嘴道:“都不好看,要麼腿短,要麼臉長,其中有一個還可以,可湊近了一觀臉上有麻印子。”
若是換做常人,聽聞這席話後,定要指著穆清池的鼻子罵他雞蛋裏挑骨頭,可程峰似是聽慣了這些挑剔之詞,麵不改色笑道:“少爺久日不來聆心閣,殊不知這幾位新麵孔正受夫人和小姐們歡迎”
穆清池歎了口氣,抬眸看了看笑容滿麵的程掌櫃,淡淡道:“勞煩程掌櫃替我再搜尋些容貌俊俏且家世單薄的公子。”
程峰麵上頗有為難,遲疑片刻終是忍不住發問:“少爺可否跟奴才明言究竟什麼模樣的公子在您眼中,才是俊俏的?”
不是他辦事不力,而是少爺的心思太難琢磨,自打兩年前開了這間聆心閣,少爺便命他張羅來揚州最俊美的男子,重金聘進店中陪夫人和小姐下棋作畫聊天。
程峰在穆家做工十年,因能說會道,再加上模樣也算周正,從小小的跑堂最終成為綢緞莊掌櫃,後來被穆清池慧眼識金,遣來做此間聆心閣的掌櫃。
起初,他並不看好聆心閣的生意,也是和民間百姓一般覺得穆少爺這次胡鬧得有些出格了。
沒想到短短兩年,聆心閣的生意卻日漸紅火,從剛開始顧客寥寥,養著一群閑散清客到後來供不應求,有時幾位夫人還要因正爭搶頭牌清客嗆吵幾句
也是在這兩年中,穆少爺頻頻命他搜尋美男子,說是想為他臥病在榻的妹妹尋找良人,條件隻有兩個:模樣俊俏和家世單薄。
程峰尋尋覓覓兩年,讓穆少爺滿意的男子沒尋到,反倒是日益壯大了聆心閣裏清客的隊伍。
“噔”地一聲脆響打斷了程峰腦中的胡思亂想,他見穆少爺放下杯盞,抬頭看向自己。
“要比本少好看,且比本少威猛的男子。”
程峰聞言微微一滯。
他眼前的公子哥兒長得過於精致秀氣,好似女媧嘔心瀝血捏製的瓷人,三庭五眼卡著比列捏出來不說,又從仙界天池舀出繁星萬點,盡數灌入瓷人眸底,熠熠生輝。
程峰又瞻仰了一會少爺的姿容,遂垮下臉,心中不由腹誹:少爺怕是低估了自己的姿容,這等苛刻的要求,哪怕是謫仙下凡也未必能入了他的眼。
瞧著程掌櫃失魂落魄離去的背影,穆清池不以為然,為自己斟上一盞桃花釀,挑開支摘窗,垂眸看向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少爺,您都挑上兩年了,要不咱還是選江楓,好歹知根知底,模樣也是一頂一的俊俏。”
說話之人乃是跟在穆清池身邊伺候的丫鬟紅綃。
紅綃祖家以押鏢為生,因得罪了山匪,被山匪屠殺滿門。紅綃隨母親出門探親大難不死,後來家道中落,年幼時被穆清池年在牙行看中,收留在府中做丫鬟。
紅綃姿色平平,可自幼被祖父視作鏢局繼承人培養,手上功夫不弱。
聽了紅綃的話,穆清池依舊盯著熙熙攘攘的朱雀長街,悵然道:“太熟了,下不去手!”
二人口中的江楓乃是聆心閣頭牌清客,江楓原本是揚州頗負盛名的才子,怎奈酒後失言,得罪了當今權傾朝野的榮親王,從而了斷仕途。
江楓與穆清池自幼相識,兩年前,江楓原本是抱著幫好友暖場子的念頭到了聆心閣,沒曾想就此一炮而紅,倒成了聆心閣裏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