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相遇就是早就安排好的,他的心脈經絡重塑過,容貌身骨本就不是自己的,這都能夠掩蓋他本來的身份。
一路上阿遇無意間暴露出來的才華和見識,都不屬於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這樣出類拔萃的少年,卻拜她一個沒啥一技之長的人為師,這一切都不合理。
更不合理在於,他對她還這麼的好,那麼的怕她會丟下他,不要他。他這般少年有何懼怕?
阿遇見卜青玉麵色冷靜,在沉思,久久不言語,怕她多想揣測出什麼。與其讓她胡亂揣測,倒不如給她方向誤導,頑皮地道:“師父肯定哪一世救過我,所以上天安排我這一世來報恩。師父若是某日記得了,可一定要告訴我。”
卜青玉被他逗笑,“報恩?你不是來討債的?”
阿遇傻笑:“那就是哪一世我救了師父,這一世才會來討債,所以師父要對我好來還債才行。”
“為師對你不好?”
“不好,師父總是動不動要趕我走。”
“沒良心。”
阿遇嘿嘿傻笑:“師父莫生氣,師父待阿遇好,阿遇都記著呢!”
“快把頭縮回去,嗆風又要咳嗽了,你這身子不能受寒,要好好養段時間。”
阿遇聽話地縮回車廂內,“雪域現在已經是寒季,待阿遇的身子好了,大雪已封路,走不了,那時要在此過冬了。若是師父不喜此地,我們回去拿了行李包裹趁今日離開吧!”
卜青玉抬頭看了看天,風越來越緊,雪也越來越大。
“今日不宜行路。人能受得住,馬也受不住,待風雪停了。”
遲則生變,夜長夢多。阿遇望著風雪也不忍卜青玉駕車受罪,心裏有些抱怨天氣。
馬車迎著北風駛到城門口,那位城門官吏緊裹著鬥篷,縮著脖子站在城門口處,見到他們的馬車,官吏笑臉迎上來,走到車前衝他們拱手作揖,對阿遇說了一番感恩戴德的話。
阿遇掀開簾子客氣道:“能夠幫上官爺的忙,我心裏也高興。”
官吏朝後麵招手,兩個城門吏捧來兩個小盒子。
“謝禮姑娘和小公子不收,這點小意思還望不要推辭,都是進補的食材,寒城天寒地凍,姑娘和小公子從南邊來適應不了,二位身子不好,要多補一補。”
城門吏將禮盒放到馬車前座,卜青玉要推辭,阿遇拉了下卜青玉,對官吏道了聲謝。順便問了句:“如今還在盤查,是城中細作沒有摘除幹淨,還是?”
“祭天雪節快到了,怕有漏網之魚,不敢疏忽。”
“官爺們辛苦了。”說完輕咳一聲。
官吏識趣沒再攔著多說話,忙讓手下的人放行。
馬車剛在客棧門口停下,便有人從客棧中走出並圍上來。
來人一身雪域貴族服飾,阿遇瞥了眼一旁的禮盒,猜到來者身份。
來人自報家門,是寧丞相府的大公子,慕名前來求醫。
“慕名?”阿遇冷嘲,“我師父籍籍無名,也就會治個咳嗽嗓子疼,多夢盜汗這樣的小病,寧公子慕什麼名?寧公子從哪裏聽來的?莫不是被居心叵測之人騙了?”
“這……”
“我師父還沒藥鋪裏抓藥的學徒年歲長,怎麼可能會醫病治人,這不是信口胡說嗎?寧公子還是好好問問向你推薦的人,是弄錯了,還是別有用心。”
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胸口有些喘不上起來,深呼吸幾口氣又咳了一陣。
卜青玉不去理會寧公子,扶著阿遇回客房。留下寧公子在門前冷風中呆呆站著,不知所措。
隨從上前跟著道:“這少年說的對,那姑娘小小年紀哪裏會治病。”
另一個隨從持相反觀點:“人不可貌相,世上奇人異士多之又多,或許這位姑娘就是這方麵的能人,你看那少年中了湖水之毒,現在不好好活著嗎?千百年來哪有中湖水之毒還活著的?”
“誰看見他中湖水之毒了?說不定是那人瞎編亂造。”
“他哪有這樣的膽,敢到公子麵前胡言亂語,不想活了。”
兩個隨從爭辯起來,寧公子有些煩,揮手打斷他們,轉身一邊朝回走一邊吩咐:“你將那人找來,我細細盤問。”又對另一隨從吩咐,“此處也不能鬆懈,安排幾個人盯著。”
阿遇回到房間圍著炭盆烤了一會兒,身體暖和些。卜青玉將已經冷卻的手爐重新倒上熱水塞給他。
“師父待我真好。”阿遇笑著道,放下手爐起身取一壺酒放在暖爐上溫著。
“身子還沒好就想飲酒了?”
“我是替師父溫酒。”阿遇又取過酒杯放在小幾上,“天寒喝些溫酒可以暖暖身子,這是雪域的眉間雪,酒性很溫,知道師父偶爾喜歡淺酌兩杯,所以提前讓夥計送了一壺過來。”
“你還挺了解我。”
“跟著師父這麼久,怎麼可能連這點都不知曉?師父的喜惡我都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