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淒然苦笑:“我沒有勇氣向你表明心意,人鬼殊途,我怕到了不得不再次分開的時候,你會難過。
“可是我又舍不得再離開你,就這麼一直猶豫不定,想再陪在你身邊一天,再一天,直到……你真的出事了。”
林青木用力搖頭:“韓一,就算我隨時會遇到危險,我也不怕,我不想讓你再一個人了!韓一,你到底怎麼了?你身上的陰氣怎麼會這麼重?”
韓一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出實情:“我已經失去了死神的法力,又因為再一次違背了皈依佛門的誓言,我已經遭到了反噬。況且我……我……”
林青木提心吊膽地看著他。
“我吃了傷害你的那隻白鬼。”
林青木駭然,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你怕我嗎?怕就對了!”
韓一獰笑了起來,“我是鬼,我的前身就是地獄裏最凶狠的羅刹!我、我一看到它把你害得那麼慘,我就忍不住心裏的怒火,我把它撕碎了,把它吃了!林青木,我是鬼!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別說了!”林青木突然打了韓一一巴掌,趁韓一怔愣,他緊緊抱住了他。
“韓一,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你!”
林青木忍住韓一冰冷的體溫,抬起頭吻住他更冰冷的嘴唇。
韓一起初拚命拒絕,理智地阻止林青木的任性,但很快就被林青木撩撥得不能自拔。
他把林青木壓在床上,縱情地回吻,就當是最後一次放縱。
可是很快,他就不得不停下。
林青木一直忍著韓一的寒氣,壓在身上的人就像一塊冰,他卻仍然抱緊不放。
可是他再有毅力,身體的本能還是讓他不停地顫抖,直到整個人神誌不清,本能地蜷縮成一團,從韓一的口腔裏傳進來的寒氣,更是嗆得他連連咳嗽。
他已經夠能忍了,直忍到身體的極限。
韓一趕忙放開他,用被子把他裹緊,隔著被子抱了他一會兒,又惶恐地放開。
他絕望地後退,那一刻他終於不再自欺欺人,他必須離開林青木,越是放不開,傷害就越深。
林青木精神恍惚,裹著被子緩了很久,才恢複清醒,環視房間,韓一不在這裏。
寒氣沒有消失,他知道韓一沒有走。
他虛弱地下床,踉踉蹌蹌走出房間,走到韓一房間的門口,看著背對房門,跪在供桌前麵的韓一。
韓一赤裸著上身,他的t恤還是林青木撕扯下來的,銀白的長發披散著,後背上鳳梧的畫像在發絲間若隱若現。
韓一的脊背和肩膀上,還能看到幾道洇血的抓痕。
那是激情正盛時,林青木的傑作。
隻是他們最終還是沒能在一起。
一滴眼淚滑落下來,林青木哽咽了一聲,默默地走開了。
因為心情難過,林青木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身後跟著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待他回過神來,那東西已經跟著他走進了他的房間。
林青木猛然回頭,看到跟著他的,是個紙人。
目測身高有一米九幾,一身修長的白色長褂,是民國時期男子常見的衣服款式,眉眼狹長,鼻梁挺括,看起來,竟然與韓一很是相像。
那種觀感非常奇特,就好像是,漫畫家照著韓一畫出的動漫人物,這個動漫人就站在林青木的麵前,與三次元完美融合,自然得沒有半點違和感。
“你是式神紙人?!”
紙人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你騙了我那麼多次,虧你能一眼就認出我。”
林青木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問道:“你是來找我算賬的嗎?”
紙人凝眉思索了一會兒,說道:“算是吧。”邊說邊轉身,把門給關上了。
林青木咽了咽唾沫,他倒不是害怕,隻是覺得尷尬,畢竟那一聲聲沒節操的“我愛你”,他實在沒臉和當事人對峙。
紙人不客氣地坐在林青木的床上,還反客為主地對林青木說:“坐吧。”
林青木乖乖地坐在床旁邊的椅子上。
“在你興師問罪之前,我能不能先問一下,你為什麼長得這麼像韓一啊?”
紙人苦笑了一聲,說道:“我是在【追殺殺人犯】的副本裏誕生的,韓一第一次進入無限循環的時候,被困在我的身體裏幾天,無意間留了些靈力和鬼力在我身體裏,再加上來自地獄的力量,就糅出了我的靈魂。”
林青木輕輕“哦”了一聲。
紙人接著說:“所以,韓一雖然是我的情敵,我卻不得不承認,他是我爸爸。”
林青木:“……”
心裏有一萬個草泥馬奔過青青草原。
韓一不止背著他出家,還動不動就造兒子!造了個小夢出來就夠讓人崩潰的了,現在又有個紙人找上門來。
“媽。”
林青木眨眨眼睛,愣了五秒才反應過來,紙人是在叫他。
林青木瞳孔地震:“你你你……你叫我什麼?”
“媽。”
“你別亂認親啊!”
紙人歎氣:“韓一是我爸爸,你是韓一的戀人,我又是因為你們一起闖副本才有機緣誕生的,你當然就是我媽了。”
林青木振振有詞:“你是韓一造出來的,我隻是在旁邊出了點力,你應該管韓一叫媽!我是你爸爸!”
紙人:“……哦。”
林青木講明白了一個道理,滿意地叉了會兒腰。
“媽。”
林青木瞬間炸毛:“你……逆子!”
紙人被逗笑了,轉瞬又悲傷起來:“媽,你認了我這個兒子,我就對你死心了,就當你以前對我說的那麼多次‘我愛你’,都是出於母愛。”
林青木看著紙人泫然欲泣,恨不得當著紙人的麵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紙人又坦然地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是替我爸來見你的,我們爺兒倆跟你道個別。”
林青木:“道別?!”
“在你被我爸凍暈過去的那段時間,我爸就把我叫出來了,他有些話要對你說,可是他又怕看著你就說不出來了,就讓我轉達。”
紙人頓了頓,仰起頭,深沉地看向遠方:“哎,誰讓我是你們愛情的粘合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