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沒有說話，餐廳裏的空氣安靜地流動著，在這裏隻能聽到筷子碰撞碗和菜盤以及咀嚼食物的聲音。
“你今天回來的挺早的？”以前經常一起和同事在警局食堂邊吃飯邊聊天的左小岩實在無法忍受這樣怪異的氛圍，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今天的戲份提前拍完了。我就回來了！”喬川夾了一些菜放到了自己的碗裏，解釋道。
“額……網上的輿論風向你關注了嗎？”左小岩遲疑地問道。
“我拍戲拍了一下午，還沒來得及看，怎麼了？”喬川的視線從餐桌那幾盤色澤誘人的菜上轉移到了左小岩的臉上，挑眉問道。
不是他嗎？難道她猜錯了？
左小岩臉上有一抹疑惑一閃而逝。
“其實也沒什麼，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些微博水軍，在微博上發了不少誇我的通稿，我還以為是你幫我做的，如果不是你，那應該就是李導了！”她吃著菜，一臉篤定地說道。
除了這兩個人，她想不出其他人。
“……”喬川吃飯的動作微愣，薄唇掀了掀，想說什麼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他想說，李問這個人向來清高，有老一輩電影人的風骨和氣魄，稱得上是一名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他喜歡用實力和作品打那些黑子的臉。
他絕對是做不出來花錢請水軍幫她在網上吹捧洗白引導輿論風向的這種事情的。
可不是李問，又是誰呢？
喬川想到了兩個懷疑對象，但並沒有說出來給左小岩聽，安靜地吃著飯。
很快，喬川麵前本來盛滿米飯的碗已經空空如也，他又給自己裝了一碗魚湯，快速喝完。
他放下碗筷，伸手從餐桌上的紙巾盒抽了兩張紙動作優雅地擦了擦嘴，然後看向左小岩說道：
“左小岩，吃完飯，到三樓陽台上來，我有事和你說！”
那語氣是一字一頓，不容置喙的。
他說完沒等左小岩回答，就起身離開餐廳，上了樓。
還沒吃完飯的左小岩聞言微怔一下，抬眸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他上樓的背影，不知道他抽什麼風，忽然又要求她跑到三樓陽台。
不過她沒有細想，低下頭繼續吃飯。
等她吃完飯後如約爬上了三樓陽台，她被眼前的畫麵驚到了。
此刻穿著白襯衫的喬川正卷著袖子，忙碌地來回搬動著幾株形態各異的盆栽和花。
三樓陽台是一個欣賞海麵夜景的好位置，開放式的陽台上擺放了八個方形煙花筒，擺成了一個扭曲的圓形。
陽台邊緣的乳白色欄杆上布置了很多淡白色的花和小燈，陽台中心擺放了一個白色圓形桌，桌上放了幾盆栽種著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花盆。
陽台被布置得很夢幻。
早上她有到這個陽台曬過衣服，這些明明白天都是沒有的，顯然是剛才喬川布置的。
“你是要放煙花嗎？為什麼忽然想放煙花？”左小岩走過去問道。而且還要有這麼儀式感。
喬川忙碌的身形微頓，抬眸看向她，額角有微微的汗珠沁出。
他故作隨意地笑道：“過段時間就是易星的忌日，聽說溺死的鬼魂一到自己的忌日前幾天就會回來他死去的地方，鬼魂怕響聲，放煙花可以嚇跑他。我不得提前準備準備，防止他回來跑進我家裏來了！”
如此荒唐詭異的說辭就這麼被他用這麼隨意的口吻說出來了。
“你很迷信？”左小岩淡淡地問。
“這個圈子裏的人都很迷信！我也是，畢竟這附近隻有我一家居住，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喬川一臉認真地說道，將一個綻放著白色雛菊的小盆栽放到了那個圓形桌上。
“……”左小岩沉默地看著他繼續忙碌的身影。
可沒人嚇鬼魂還要布置現場的。
況且，易星不怕煙花的響聲，她也不怕。
二十多年前的她很喜歡煙花劈裏啪啦接二連三一朵一朵在空中綻放再從空中隕落的樣子。
煙花一朵又一朵在夜空中炸裂成花的那個畫麵很美，很絢麗。
所以……煙花在空中炸裂開的聲音根本嚇跑不了她。
不知怎麼的，她腦海裏閃現了白天在他房間裏看到的骷髏頭和那張破損的婚紗照。
她不相信他是真的怕鬼才放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