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陸與川篇(一)(1 / 1)

我是陸與川,二十八歲。我很幸福,也很不幸。

我出生在杭州,一出生就是那種衣食無憂的富家子弟。小時候我隻知道我的爸爸很有錢,也很厲害,能下廚房也會修水管,甚至他還會給媽媽畫眉,就好像什麼事情他都可以解決。他很溫柔,總喜歡在二樓的落地窗前給我讀書,哄我睡覺。我的媽媽有一個很溫柔的名字,她叫陸嫚,是蘇州人,典型的水鄉女子,吳儂軟語,煮得一手好茶。雖然爸爸很忙,定居在上海,但是每月都會回來住上幾日。

十歲那年,我在電視上看到他了,站在台上,光芒萬丈。可是,他身邊的女人,那個被所有人稱為陸太太的女人,不是我的母親,還有他們手裏牽著的男孩,那個叫容靖的小男孩。他們一家三口歡聲笑語,就那樣耀眼地站在那裏,那道光狠狠的刺痛我的雙眼。我曾以為我有一個很幸福很幸福的家庭,隻可惜,現實狠狠給了我一記耳光。那個女人的陸太太,那我媽媽呢,所謂的第三者嘛,我又是誰,令人唾棄讓人不齒的私生子嘛。原來,陸與川的陸是陸嫚的陸啊。

我指著電視質問媽媽,可她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沒了下文。所以,她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相信的問著媽媽。媽媽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像往常一樣,牽起我的手,“與川,沒有為什麼。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天隨人願。你一出生,就可以享受別的孩子享受不到的東西,自然你就要承擔別人所沒有的壓力。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用力甩開她的手,“他一直教我作為一個男孩子要負起該有的責任,可他呢,他沒有。他把我當什麼了,私生子嗎?”

“啪”的一聲打斷了我的話,臉上傳來火辣的疼痛,這是媽媽第一次打我,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憤怒的樣子。“陸與川,你聽清楚了,你爸爸就是有錯,那也是他作為一個丈夫的錯,但是他作為爸爸,他沒有任何錯誤,你明白嗎。這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你不應該隨意評價。”未知全貌,不予評價。這是我媽媽常說的一句話。之後,我便再也沒有提過這個話題。因為,媽媽病了,很罕見的一種病。爸爸幾乎每天都呆在家裏陪著媽媽,那段時光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時光。兩年後,媽媽在爸爸的懷裏離去了,那是一個很溫暖的下午,就在我最熟悉的落地窗那。前一晚,她還拉著我的手和我說了許多話,我也曾以為媽媽會好起來,她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我以為是要照顧好爸爸,卻是她眼含淚水的一句“你要幸福”。

就這樣,我和爸爸一起來到了上海,見到了那個所謂的陸太太容榮。沒有所謂的爭吵,也沒有電視裏的苛責和不待見。容姨很好,陸家的每個人都很好,他們似乎都知道我的存在。媽媽走後,我也曾和爸爸促膝而談。他說“我這一輩子,有過很多女人,包括現在,那些女人,有幾個我很喜歡,她們或漂亮或大膽。但也隻是喜歡。愛,我隻愛你的媽媽,所以我隻有你一個孩子,因為有了孩子,才是一個完整的家,而這個家,我隻會給你媽媽。你媽媽總說,我不是個好男人,但在她心裏,我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我有很多身不由己,隻有你的媽媽是真的理解我。”

後來的我,身邊陸陸續續出現很多女人,我甚至開始明白爸爸的那些身不由己。但我從未真正愛過一個人。所以,當容靖和我說他找到了他的摯愛的時候我很驚訝也很羨慕。我和容靖是真正意義上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我剛到陸家的時候,他很纏我,但又很傲嬌的不願意主動接近我。他的爸爸是一個姓許的老師,也就是容姨的大學老師。容靖第一次領那個人見我的時候,特別緊張,他怕我不接受。那是個男孩子,長得很幹淨,笑起來還有酒窩。

“哥,你介意嗎?”容靖小心翼翼地問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知道容靖很尊重我,也很在乎我的意見。“這有什麼好介意的,愛情這東西,無關性別。”我知道這次他很認真,所以在爸爸說到打算和魏家結親時,我想都沒想便應了下來,如果我不答應,那這個人選就會落到容靖身上。這短短的一生,遇見一個彼此相愛的人不容易,何況他們本身就不容易,身為哥哥,能幫一點是一點。還好,魏予馨和我達成協議,互不幹涉。這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