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新年鍾聲(1 / 3)

盡管隻見過短短幾秒鍾,張笛的模樣還是烙在了許晝腦中,還新鮮著。

張笛那時穿著雪白的婚紗,烏黑的頭發高盤在頭上,珍珠發飾光潤明亮。

她坐在文懷君身邊,很認真地聽他講話,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

歲月不敗美人,十五年後的張笛甚至更加漂亮了,舉手投足間都是從容的優雅。

她和文懷君站在一起,誰看了不說一句般配?

許晝第一個反應是逃。

他的進度條被強行快進,分手不久後就看著前任結婚,然後莫名其妙來到了十五年後,一下飛機就看到了前男友,現在又直接碰到了他的妻子。

許晝還沒來及從上一次的創口中恢複,就又被砍了一刀。

如果給他足夠多的時間,許晝覺得自己是可以心平氣和的。

但上天連遺忘的時間都不給他。

許晝做不到強裝笑顏,他站起身,幾乎是從大廳的側門落荒而逃。

側門外就是樓梯間,許晝漫無目的地順階而下,直到推開某一層的門時,寒風猛地吹過來。

酒店在這個十幾層的地方建了一座露台酒吧,現在很空曠,因為人們都在樓上的派對。

露台角落隻坐著一個男人,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穿著一套鬆垮的棕色呢子西服,是2000年左右流行的款式。

男人看到許晝從樓上走下來,很自來熟地和他打招呼。

許晝社恐犯了,但禮貌占了上風,許晝隻能走過去。

“你也是‘穿越者’嗎?”男人問。

許晝點點頭。

“你還好嗎?”男人又問。“你看起來臉色很差。”

許晝扯了一下嘴角,說還好。

男人很溫和地一笑,聊聊嗎?

許晝轉身想走,男人又加了一句:你的生活變了很多吧?

最後許晝還是坐下了,他覺得這個男人應該和他分享著類似的痛苦。

兩人都沒有自我介紹,男人開口就說:“我父母出車禍走了,老婆把我的公司賣了,然後她嫁給了別人,現在有兩個小孩。”

“她和她現在的丈夫住在重山城,你知道嗎?很舒服的一個內陸城市,滿街都是小吃店,還很便宜——我們以前一起去過,那時候我們還商量著去那裏定居……現在她也算是如願以償。”

“我昨天跟她打視頻電話——誒,現在電話都能看到人的臉了,真稀奇——打電話,我看她過得不太好,臉上都有皺紋了。住的房子也不大,一室一廳,兩個小孩在旁邊吵,那個小男孩倒是長得很可愛,可能因為男孩兒隨媽媽。”

“講了沒兩句她就說要掛了,她老公要回來了,她得趕緊去做飯。”

男人的語氣一直很平緩,甚至稱得上是溫柔,許晝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前幾天——當時,”男人說出來又發現時間不對,改口之後深吸一口氣,像是能把這十五年吸走似的。“我要來西國出差一個月,是她送我去的機場。”

“她在機場哭了,我們當時才結婚沒多久,從來沒分開過一個月。她一邊哭,一邊說等我回家給我做紅燒獅子頭,還有肉末蒸蛋,西國菜肯定又貴又難吃。”

“酒店的西國菜確實很難吃,要不我就去上麵的party大吃大喝了。”男人笑道。

“但她現在在別人家,給別的男人做紅燒獅子頭和肉末蒸蛋。”

“我知道我不該怪她,因為我十五年前就死了,但是我沒法,我沒法不在意。你說呢?”

許晝覺得一團寒冷的空氣頂在自己肺裏,但他又感到舒暢。因為他懂這個男人,他們都是被迫快進到這個時代的。

“是,我也在意。”許晝說。

“但我的前…他在我上飛機之前就和別人結婚了。”這是許晝第一次把這件事說出口,居然不是太困難。

“他們現在還好嗎?”男人問。

“他們很好,很般配。”許晝說,“所以我知道我其實應該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