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出來開門(1 / 3)

自殺的男人叫杜飛鴻,在他喝空的酒杯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大家要好好活下去。”

許晝回頭去想,其實是有跡可循的。

比如男人的目光時常沒有落點;比如他一直語氣平靜,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比如他對許晝說“你還很年輕,你可以慢慢把他們忘掉。”,言下之意是他已經忘不掉了。

再比如,他要許晝別去樓下,因為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場墜落。

他勸別人活著,恰好是因為他準備死。

但當時許晝心很亂,沒有發現端倪。

如果自己能早點發現,是不是就能救他一命?許晝想。

許晝又立刻覺得這樣的想法太傲慢,他其實可以理解杜飛鴻的選擇。

他的人生已經錯位了,如果接下來幾十年的日子都像一座災後遺跡,為什麼不重新開始?

喜氣洋洋的跨年party被一場悲劇攔腰截斷,現場被迅速封鎖,心理專家與醫療隊立刻安撫其他的穿越者。

回到酒店房間,許晝打開手機,滿屏的消息彈窗,文懷君給他打了三個電話,微信logo右上角掛著一個紅圈,裏麵寫著9。

文懷君從七點就開始給他發消息,陸陸續續發到了十一點多。

最開始是問他:“你來跨年派對嗎?知不知道會場怎麼走?”

然後是指路:“二十樓下電梯之後立刻左拐,往前走就能看到指示牌。”

過了半小時:“簽到處有新年小熊,這個還戴著紅色圍脖。[圖片]”

圖片上是整整齊齊擺了一桌子的泰迪熊玩具,粽卷毛黑眼睛,脖子上乖巧地圍著紅圍巾。

不知道文懷君是不是有意,但許晝立刻想起2005年的最後一天。

那時他們剛認識沒多久,許晝對文懷君還是“謝謝你幫我保護了古寺”的感激。

許晝一個人呆在出租屋裏,笨重的電視裏在放跨年晚會。

新年的鍾聲響起時,家門也被敲響了。

文懷君倚在門外,還是穿著鬆垮的運動服,姿態慵懶,但很酷。

他手裏端著一個方形的盒子,單手遞到許晝麵前。

“新年快樂,學長。”文懷君說。

許晝睜大眼睛,這是第一次有人送給他新年禮物。

許晝自然得邀請文懷君進家裏坐坐,文懷君催他“快拆開看看。”

盒子拆開,裏麵躺著一條紅色的圍巾,線條很粗,針腳也很亂。

簡而言之,織得稀爛。

但許晝很開心,其實不管禮物是什麼他都會很開心。

“因為今年是你本命年,我特意挑了紅色。”文懷君主動介紹。

許晝問:“你自己織的……”

“怎麼可能!”文懷君打斷他,“我買的,還沒上架的超級新品,我是他們家vip才訂到的。”

“你看啊,這圍巾,線頭多而不雜,整條圍巾呈現出一種放蕩不羈的野性,中間又夾雜著猛虎細嗅薔薇的溫柔,一看就出自某位特立獨行的設計師之手。”

文懷君越說越起勁,儼然品牌代言人。

“什麼牌子?”許晝問。

文懷君哽了一下,“麥…麥斯奧夫,一個西班牙的小眾奢侈品牌,華國網上搜不到的!”

許晝皺眉,“奢侈品肯定很貴啊,那我不能收。”

“誒不不不,”文懷君一疊聲的不,“我有vip特權,人家給我打三折,跳樓價,很便宜的。”

文懷君看許晝還在猶豫,立刻追加:“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明年元旦還我一個禮物就好了。”

但他們始終沒等到下一年元旦。

後來兩人在一起之後,許晝在文懷君家發現了半卷沒用完的紅色毛線,和那條圍巾的材料一模一樣。

原來西班牙小眾奢侈品牌“麥斯奧夫”是myself的諧音。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讓許晝情不自禁地掛上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