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侵略者的末日(1)(1 / 2)

妥協

戚繼光終於功成名就了,因為在台州大捷中的優異表現,他升任都指揮使,從此,他開始被稱為民族英雄,抗倭名將。但在這一切光輝的背後,是另一個戚繼光——一個善於搞關係、迎合領導、請客送禮、拉幫結黨的人。

在無數史書中,戚繼光是英勇無畏的化身,他能謀善斷,所向無敵,這一切都是事實,但他也有著另一麵,比如他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先去拜碼頭,請客送禮,大吃大喝一通,然後再認同族找祖宗,大家就算是兄弟了,但是依照他的工資,絕不可能承擔得起這麼高的花銷。所以結論就是:戚繼光是一個既收禮又行賄的人。

在少年時代,每天環繞在戚繼光耳邊的,是父親的教誨,教誨他一定要為人清正,不能搞歪門邪道,戚繼光曾堅信並堅持過這些教導,他相信父親是不會錯的。

然而從他十八歲到山東上任時起,他就發現自己錯了,雖然他清正廉潔,雖然他剛正不阿,但這一切毫無用處,沒有人理會他,也沒有人幫助他,他的理想和信念或許很高尚,卻根本無法實現。

而對他影響最大的一件事,無疑是俞大猷的被迫離去。

對俞大猷而言,岑港之戰是一個十分慘痛的教訓,和戚繼光一樣,他也開始了演練新軍,並很快就鍛造出一支極有戰鬥力的軍隊,此即所謂“俞家軍”,而他的陣法也十分奇特,分別叫做三疊陣和奪前蛟陣,這裏就不詳細介紹了,你隻要知道這兩個陣型很牛就行了。

軍隊有了,陣法也有了,俞大猷準備大幹一場。

然而他沒有等到這個機會,因為和之前一樣,他再一次遇到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而這一次的主角是胡宗憲。

嘉靖三十八年(1559)四月,胡宗憲接到了這樣一個通報,說有群倭寇在浙江沿海遊蕩,請示如何處理。

胡宗憲想了一下,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

“不要管他們,別讓這些人靠岸就行。”

兩個月後,他接到消息,都察院監察禦史李瑚告了他一狀,罪名是縱敵逃竄,以鄰為壑。

這也真是流年不利,胡宗憲沒有想到,那幫倭寇是來幹搶劫的,不去東家就去西家,胡總督不接待,他們就跑到了福建,大搶了一把。

福建巡撫氣得鼻子都歪了,暴跳如雷,一定要找胡宗憲算賬,於是便把官司打到了皇帝那裏,要求追究胡宗憲的責任。

但胡宗憲畢竟是浪大水深,幾番動作下來平安過了關,事情經過大致如此。

但這個故事和俞大猷似乎毫無關係,麻煩又從何而起呢?

如果有關係,那這事就不奇怪了,俞大猷這一輩子,奇就奇在莫名其妙上。

事情了結後,胡宗憲開始回過味來,福建方麵一口咬定是自己放任不管,莫不是自己這裏有人透露了消息,當了內奸吧?

於是他開始查找蛛絲馬跡,先查李瑚,福建人,再查自己,福建的,層次高的,能接觸機密的,於是答案終於出現了:俞大猷,浙江總兵,福建晉江人。

這真叫命苦不能怨政府,俞大猷同誌老老實實幹活,勤勤懇懇做事,就因為是福建人,結果竟然成了奸細。胡總督雷厲風行,他隨即上書,把責任推到了俞大猷的身上。

皇帝又一次生氣了,他當即下令,削去俞大猷的官職,把他抓進詔獄。

戚繼光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清楚地記得,當初胡宗憲是多麼器重俞大猷,對他言聽計從,而轉瞬之間,他就把這個他曾無比信任的人,親手送進了監獄,從浙江軍區司令員,到錦衣衛監獄的囚犯,隻要短短的幾天。

所以他終於意識到,把自己的命運和信念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是極其不靠譜的,親密戰友胡宗憲也不例外。

然而就在他為俞大猷痛惜不已之時,另一個更讓人吃驚的消息傳來:俞大猷竟然出獄了,並調往北方邊界戴罪立功。而根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能得到如此寬大處理,是嚴嵩收了錢,在皇帝大人麵前說了話。

戚繼光百思不得其解,官場之中,俞大猷的收入也就是個最低生活保障水平,家裏有幾文錢他很清楚,能養活老婆孩子就不錯了,哪裏有錢去行賄?但如果沒有錢,嚴老貪怎麼會幫他說話呢?

於是他開始懷疑,俞大猷和嚴嵩之間有著某種秘密的關係。

不久之後,他終於從朝廷內線那裏得到了消息,俞大猷確實沒有送錢給嚴嵩,也絕非嚴嵩的親信,他能夠得到寬大處理,是因為他有一個好朋友——陸炳。

俞大猷是如何搭上陸炳這條線的,誰也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陸炳不但出麵為他說情,還自己拿錢送給嚴嵩,當作是辦事的費用。陸大人的麵子嚴嵩自然要給,於是俞大猷就此光榮出獄。

這個答案震驚了戚繼光,他沒有想到,平日沉默寡言、老實巴交的俞大猷,竟然有這麼硬的後台,而自己與他交往多年,關係非常好,竟然從未聽他透露過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