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江南水鄉的一處大戶人家,園子裏的蓮池碧葉連天,荷風送香氣。
“呼啦”一聲,平靜的水麵驟然冒出一顆濕漉漉的腦袋,沾水的青絲貼著下巴,以及隨後出水的柔軟腰肢。
白皙圓潤的足踩在青石板上,留下一團團水漬,然而還沒有走多遠,就被後麵的聲音喊住。
“黎香。”黎昏從樹蔭下大步走過來,一把攥住陳暗香的手腕,“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貪涼,萬一嗆水了怎麼辦?”
黎昏不知自己的手勁,但陳暗香被他弄得眉頭擰了一下。
“熱……”他輕輕地說。
黎昏意識到自己手上似乎用力過度,便鬆開手,隻是片刻,陳暗香的手腕上便出現一圈紅痕,他垂眸看著,那冷白色的皮膚上的紅暈,就像雪地裏的紅梅。
喉嚨滾動了一下,他開口道:“我給你準備的有冰塊,不夠我再多拿一些。”
陳暗香沒理他,光著足繼續往屋子裏走,黎昏便追在後麵喊:“黎香,你的鞋呢,不許光著腳走路。天氣這麼熱,曬得地都要化了,會傷到腳。”
陳暗香進了屋子,將門一甩。
差點被門撞到鼻子的黎昏止住腳步,對著緊閉的門道:“有什麼事就找我。”
陳暗香置若罔聞,將自己泡進浴桶裏,出來換了一身幹淨中衣後躺倒床上。
屋子裏放了很多冰,壓得暑氣不在,倒像是春天。
可是陳暗香心裏總是煩躁,看不見黎昏倒也罷了,一看見他,心裏就莫名地有一股不舒服。
黎昏說他是自己的兄長,自己三年前遭奸人陷害失去了記憶。
他確實什麼都不記得了,於是他問黎昏自己的名字。
黎昏倚在窗前,那天有很漂亮的火燒雲,赤紅的晚霞柔和地灑在他臉龐,他眼中似乎在回憶什麼,半晌,才輕輕地道:
“黎香,你的名字。”
雖然一開始,陳暗香有時候並不相信自己是黎昏的弟弟,他們兩個長得一點也不相似,可他見過的所有人都說黎昏是他兄長。
而且黎昏看他的目光確實總是特別的。
到底哪裏不對?
他故意做出很多違反黎昏要求的舉動,對方雖有些生氣,但還是縱著他。
翌日,陳暗香意外地沒看見黎昏,隔了兩天,他才再見到黎昏。
不過黎昏臉色很難看,他走近的時候,陳暗香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你打架了?”陳暗香抬眸。
“嗯,那個害你的奸人又來找你麻煩。”黎昏說完,見他神色有變,便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把他打跑了。”
“那個害我的奸人是誰?”
黎昏眼中浮現怒意和扭曲,他緩緩地開口,仿佛在啃咬那人的骨血一樣。
“宋,春,棠。”
陳暗香的心髒突然漏了一瞬,他垂首思索良久,道:“我想見一見你說的這個宋春棠。”
黎昏本來拿了一盞茶準備喝,聽到這裏,茶盞頓時化作碎片飛濺。
“見他做什麼?”
“見了他,說不定我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想什麼。”黎昏第一次在陳暗香麵前做出這種可怕表情,“既是忘記了,就不是該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