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人仿佛惡鬼一般猙獰。
陳暗香抿著唇,垂下眼,不再言語。
黎昏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收斂了一下情緒,再開口時已經又是從前那個寵溺的黎昏。
“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人了。”
黎昏拂袖而去,碎瓷片和水漬糾纏著灑了一地,他看著一地狼藉,默然將一切整理幹淨。
這三年,黎昏除了偶爾發神經不正常,對自己可以說得上非常好,也許他該相信黎昏。
夏季炎熱,外麵蟬聲不斷,驚擾得陳暗香從睡夢中醒來。他打開窗戶,外麵的熱風忽地一下灌進來,熱浪熏得幾乎睜不開眼。隻是黎昏才生氣,他不好再出去玩,便隻好整日待在屋子裏。
窗戶開了一會兒,屋子裏更熱了,他便關上,躺在冰塊旁邊的榻上,手裏拿著一個毛球,朝遠處扔,再被一隻白毛狐狸叼著撿回來。
這個白毛狐狸是黎昏在他剛醒的時候無聊,那時他因為養身體不能出門,黎昏便去山上抓了一隻狐狸回來給他解悶。
他撓著狐狸的下巴,一麵轉頭看窗外。
外麵在放煙花,看著好生熱鬧。
白玉狐的毛都要被擼禿了,可恨那黎昏知道自己曾給陳暗香下毒,雖不是什麼要命的毒,但還是把它捉了,定成狐狸模樣被陳暗香玩了三年。
它逃出陳暗香的掌心,跳到窗台上,煙花的彩光浮在潔白的絨毛上,黑黝黝的眼眸望了眼煙花,又回頭看陳暗香。
“今天是七夕,外麵可熱鬧了。”
少年聲音響起的時候,陳暗香愣了愣,隨後將狐狸抓到懷裏,撥弄它的爪子。
“你會說話?”
“哎呀,別管我會不會說話,就說你想出去玩嗎?”白玉狐整天在這個園子裏陪著陳暗香,它也幾乎要悶壞了。
“想,可是……”陳暗香想到黎昏,心情有點低落,“他肯定不會同意我出去的。”
“黎昏今天出去了,我們出去玩一會兒,他不會發現。”白玉狐道,“我的幻術天下第一,那些守衛也發現不了。”
陳暗香轉眸去看煙花,掉落的碎星映在他眼中,心中的某種渴望愈發強烈,於是他點點頭:“好。”
高大的門口後探出一隻狐狸腦袋,對著守在外麵的兩個侍衛眨眨眼,便回頭對陳暗香道:“走吧,他們都中了我的幻術,不會阻攔我們。”
陳暗香從門後探出一雙眼睛,那兩個侍衛和往日一般站得筆直,他和白玉狐對視了一眼,輕手輕腳地從門後走出,一直走到了侍衛麵前,侍衛也沒有開口阻攔他們。
他回過頭,彎腰抱起白玉狐:“你真厲害。”
“哼哼,一般般。”白玉狐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他在腰上。
陳暗香便放鬆下來,他順著人群走,沒多久便見到了熱鬧的街市。
他第一次出門,看許多東西都看花了眼。
隻是他走著走著,發現越發舉步維艱,身邊有許多人有意無意地在擠著自己,連白玉狐都受不了,直接一溜煙跑得沒影。
他擰了擰眉,向往人少的地方走,突然一個姑娘跌倒在他身旁,他便伸手扶了一把。
“姑娘,你沒事吧。”
那姑娘被他扶起來後,白皙的臉龐驟然一片通紅,眼眸閃爍地望著他。
這眼神看得陳暗香心裏慌,他笑了一下,便欲轉身離開,不想這個姑娘竟一下子拉住他,唇瓣蠕動了一下。
周圍聲音太吵,陳暗香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隻好問道:“姑娘不好意思,我聽不清。”
最後這個姑娘貝齒輕咬下唇,將腰間佩戴的香囊玉佩一把塞進陳暗香懷裏,然後紅著雙頰跑走。
陳暗香莫名其妙地看著手裏的東西,在原地站了沒一會兒,接二連三地又有人往他懷裏送香囊鮮花,不僅有女子,還有許多男子。
他捧著一堆香囊,幾乎愣在了,硬著頭皮往人群外麵走。
“小姐,你怎麼又一個人跑出去了,少爺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說。”侍女追上來,圍在周嬈身邊,擁著周嬈上馬車。
“他才沒空管我呢,現在那個淩小雅就夠他頭疼了。”周嬈理了理衣袖,拿出鏡子開始仔細看自己的妝容,突然惱怒地指著自己的眉毛,“天哪,你過來看。”
侍女細細看了一圈,不明白地道:“小姐要看哪裏?”
“歪了!”周嬈指著眉毛尾端,低聲自語,“也不知道被他看出來了沒……”
周嬈收拾了一圈,一抬頭,見另一個侍女在窗戶前趴著,神情非常專注,她喊了幾聲都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