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長大(41)(1 / 1)

馬老師俏皮地眨了眨眼,同學們又嬉笑起來。喬燃默默低下了頭,馬老師的話打動了他,倒不是那些評語起了醍醐灌頂的作用,隻是他猛然發現,原來他和方茴之間沒有起因經過發展結果,更沒有高潮,連篇短篇的小說都無法構成,充其量隻能是篇結構鬆散的散文,而且,這篇散文注定沒有續集。

我曾問過方茴,聽完喬燃的作文之後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垂下頭,烏黑的長發擦過蒼白的臉形成了對寂寞的最好詮釋,而後她輕輕地說出了兩個字,惶恐。

那天方茴都沒有再抬起眼睛看喬燃,沉默比言語有著更深刻的內涵。她不是沒被打動,正是因為被打動才覺得惶恐。

而喬燃好像一點沒有意識到方茴的敏感,他和往常一樣,笑笑地走向方茴,甚至讓她產生那篇作文的作者並非喬燃的錯覺。

“嘿,借塊橡皮!”喬燃在她麵前站定。

方茴匆忙地從筆袋裏掏出橡皮遞了過去,那塊橡皮製作成了粗粗的鉛筆形狀,從外表看和它的用途嚴重不符。

“靠!這麼大塊!”喬燃驚訝地說,“有小點的嗎?”

“沒……沒有。”方茴使勁搖了搖頭,耳邊的碎發飄了起來,讓對麵的人微微恍了神。

“這個夠用一輩子了吧……”喬燃看著手中的橡皮說,“那幹脆送給我吧!我做個試驗,看能不能一直把它用完。”

方茴點點頭沒有說話,直到喬燃走開她才重新仰望世界。

窗外的春光明媚刺眼,沉靜的校園裏不知道掩埋了多少單純的真心愛慕,隻可惜他們不明白那時一切尚早,輾轉歲月裏再多細膩情思也會最終化灰流逝,暗戀可以支撐起少年時代的所有夢想,卻不能抵擋成人以後的微薄現實。

陳尋對這篇作文同樣耿耿於懷,體育課也沒好好打球,和受傷尚未痊愈的趙燁一起坐在了場邊。他遠遠地一會看看方茴,一會看看喬燃,心裏總是有些不痛快。

“真沒看出來喬燃丫還有這本事啊!”陳尋拍著球說。

“什麼呀?”趙燁茫然地扭過頭說。

“作文啊!”陳尋把手裏的球拋起來又穩穩接住,“那什麼《一朵丁香花》。”

“哦,那個啊,丫不是早就從憤青變文青了麼。”

“你說,他寫的是誰?”陳尋試探著問。

“他喜歡的人唄。”趙燁漫不經心地回答,“以前他不是跟咱們說過麼,他暗戀自己的初中同學。”

“是嗎?”

“是啊!”趙燁瞥了他一眼說,“算了,跟你說你也明白不了,飽漢不知餓漢饑,你和方茴天天卿卿我我的,哪能明白我們的痛苦啊!”

“嗯……我說假如啊……你覺不覺得喬燃喜歡方茴?”陳尋別別扭扭地把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

“操!敢情你繞著彎琢磨這事呐!你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我發現他們真沒說錯,你小子就是鬼心眼特多,我不知道喬燃是不是喜歡方茴,但我覺得不管他喜不喜歡都沒什麼事。他妨礙你們了麼?打擾你們了麼?沒有吧,所以你隻要自己踏踏實實地和方茴好,喬燃又能怎麼著?甭管誰喜歡誰,都是僅憑自願的事。”趙燁站起來說。

陳尋被他說的有些沒麵子,訕訕地小聲念叨:“切,你現在說得輕鬆了,當初哪個傻缺和蘇凱過意不去來著?又是誰到現在還不敢和嘉茉說話!”

“嘟囔什麼呢!不服啊!”趙燁拍了他的腦袋一下說。

“服!服!服!”陳尋揉著頭說,“說真的,你和嘉茉到底要怎麼著啊!”

“不怎麼著。”趙燁伸出右手,陽光穿過指縫照在他的臉上,讓他微微眯起了眼,“嘿!你看,我的手就快能打球了!”

“是嗎?”陳尋毫不手軟地拍了上去,隨著趙燁的嚎叫,兩個大男孩在操場上追跑起來,剛才的惆悵一掃而光,釋然對年幼的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天放學之後,陳尋送方茴回家。陳尋的情緒很高,一會說起音樂,一會說起考試,而方茴卻蔫蔫的,沒怎麼回話。他們在夕陽下穿過斑馬線,走過過街天橋,陳尋買的炭燒咖啡冰棍漸漸化了,他一邊蹭自己的校服,一邊不經意地說:“方茴,我以後再也不說喬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