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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二十萬大軍在龐涓率領下分三路北上。第一路右軍五萬,從澠池北上,渡過少水,從南麵逼近邯鄲。第二路左軍五萬,從魏國北部的離石要塞向東開進,攻克晉陽,再從北麵壓迫邯鄲。第三路中軍十萬,由龐涓親自統領,從平陽東渡汾水,攻克上黨要塞,從西邊直逼邯鄲!半個月內,三路大軍竟是勢如破竹,連克沿途二十餘城,將邯鄲北西南三麵圍定,隻留下東麵缺口,而邯鄲的東麵,又恰恰是洶湧的漳水!

歇兵數日,龐涓下令攻城。魏國的步兵曆來強於騎兵,所謂馳名天下的“魏武卒”,說得正是魏國步兵。攻城作戰,步兵是絕對主力,正是魏武卒大大的用武之地。趙國則因為長期與北方的匈奴、林胡的遊牧騎兵作戰,便自然形成了很有戰力的騎兵,步兵則相對較弱。守城防禦戰,主要依靠的恰恰是步兵。兩相比較,魏國以其特長,攻擊趙國所短,邯鄲城的陷落自是必然的了。龐涓乃兵家名士,早在出山之前就對列國兵力、特長及弱點了如指掌,所以勝算在胸,不急不躁,讓士兵們養足了精神再從容進攻。魏軍將士在舉國狂熱中已經滋養出傲視天下的激情和勇氣,人人熱血沸騰,個個狂野躁動,竟是完全不將趙軍放在眼裏。

當三百多麵牛皮大鼓開始沉雷般轟鳴時,魏軍武卒的方陣也轟隆隆開動了。

方陣以一百人為一個方隊,配備一架雲梯,形成一個進攻單元。每十個方隊組成一個獨立方陣。邯鄲城西麵城牆最長,魏軍主力展開了二十個方陣兩萬武卒,作為第一輪猛攻。縱深地帶的四十個方陣也已經排列就緒,準備做第二輪第三輪的連續猛攻。按照龐涓的謀劃,三輪猛攻之後,邯鄲必破!西北南三麵城牆同時猛攻,趙軍必然從沒有魏軍的東門逃走,這是龐涓專門留給趙軍的逃亡路線,也是“圍師必闕”的古老兵訓。龐涓其所以照搬了這條古訓,在於他不想四麵圍定而讓趙軍做絕望的困獸死鬥,城池反而難破。給趙軍留下一條退路,實際上是瓦解趙軍鬥誌的妙著。但是,龐涓又絕不能讓趙國君臣的殘兵真正逃跑,那是後患無窮。他已經在漳水西岸和東岸埋伏了三萬精銳騎兵,專門對付漏網之魚。

龐涓相信,滅趙的整體謀劃是嚴密得當的,趙國一定會被一舉消滅。這是他出山以來真正的滅國大戰,也是他龐涓躋身一代名將的成名大戰,絕不能有絲毫差錯。

龐涓站在與城牆等高又可自由推動的木樓司令台上,猛然劈下令旗!

隨著大鼓轟鳴,早已經整肅排列在方陣之後的兩萬名二十石強弩手驟然發動,向邯鄲城頭的女牆垛口萬箭齊發,使城頭守軍不敢露頭。與此同時,魏軍方陣在震天戰鼓中隆隆推進。瞬息之間,雲梯便靠緊了城牆,震天動地的呐喊聲驟然響徹原野。魏軍武卒迅猛有序的爬上雲梯,殺上城頭。這時,寂靜無聲的邯鄲城頭,卻驟然立起了一道人牆!

一場殘酷激烈的浴血攻防戰開始了。

數千裏之外的臨淄郊野卻異常平靜。連綿軍燈伸向遠方,溶彙在漫天星鬥之中。如果不是偶爾的戰馬嘶鳴,誰也想不到這片山地裏隱藏著十餘萬大軍。在這片軍營的中心地帶,一杆大纛旗迎風舒展,鬥大的一個“田”字隱約可見。大纛旗下的中軍大帳裏燈火通明,兩個身影清晰的印在帳幕上。

“先生,明天我軍便直撲邯鄲,和龐涓決戰,給先生複仇!”田忌慷慨激昂。

孫臏在輪椅上微笑著,“將軍以為,齊軍戰力與魏軍如何?”

田忌沉吟,“齊軍技擊聞名,然與魏武卒相比,稍遜一籌。”

“將軍,此戰對我軍有四不利。”孫臏平靜的掰著手指,“齊軍戰力較弱,為其一。我軍長途奔襲,魏軍以逸待勞,為其二。我軍十五萬,魏軍二十萬,敵眾我寡,為其三。直撲邯鄲,魏軍八萬卡在巨野要道,少不了要衝殺損傷,到了邯鄲兵力更少,此其四。將軍以為然否?”

田忌沉默良久,點頭,“以先生之意,此仗不能打了?”

孫臏搖搖頭,“那倒不是。此戰隻能智取,不能硬拚。”

“縱然智取,也得到邯鄲打仗啊。”

“不一定。”孫臏搖頭微笑。

“不一定?”田忌訝然失笑,“救趙救趙,不去邯鄲,如何救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