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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臏大笑,“啊,有精兵自然更佳。”

齊威王見使女上茶後已經退出,便落座拱手道:“魏軍已經大舉攻韓,先生有何見教?”

孫臏絲毫沒有感到驚訝意外,淡然笑道:“魏韓大戰與魏趙大戰不同。其一,韓國雖小,戰力卻強於趙國。其二,魏國與新鄭相距不過一百裏,與邯鄲相距卻有四百餘裏。其三,此次龐涓有太子申與公子卬掣肘,對手又是略通兵法且堅忍不拔的申不害。有此三不同,齊國一定要發兵救韓,而且能再勝魏國,為齊國大出奠定根基。然則,一定不能急於發兵。”孫臏雖然不假思索,但卻說得很慢。

齊威王會意的點頭,“先生以為,發兵時機當如何確定?”

“以臣預料,申不害雖隻有一萬餘兵力,卻足以抗擊魏國三月左右。其時韓國消耗殆盡,魏軍亦急躁不安,齊國與趙國同時出動,當可大勝。”

“好!就以先生謀劃。仍是先生與田忌統軍。”齊威王拍案定策。

“我王,上將軍統帥,臣隻是軍師。”孫臏糾正得很認真,齊威王與田忌不禁笑了起來。

韓國特使得到齊威王“稍做準備,即發救兵”的確定答複,未敢停留,星夜回韓,放出久經訓練的信鴿進入新鄭。這時的新鄭,已經頑強抵禦了一個多月,軍民傷亡兩萬有餘,國人軍兵疲憊不堪,士氣漸漸低落。申不害得到信鴿傳書,立即向新鄭軍民宣布了“齊軍將不日出兵救援”的消息。新鄭軍民看到了希望,精神大振,士氣重新高漲。好在新鄭城內糧草兵器倒是充足,隻要有人作戰,再挺一段也非難事。申不害抓緊時機補充新兵,將城內五十歲以下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全數征發為軍卒,居然有一萬之眾,與剩餘的五千多精兵混編,新鄭城頭居然又是旌旗招展,盔明甲亮軍卒密布,沒有一點兒山窮水盡的樣子。

龐涓久攻不下,本來就非常惱火,見新鄭城頭驟然威風抖擻,仿佛向魏軍挑戰一般。龐涓不禁大怒,登上高台,仔細觀察半日,竟是哈哈大笑。回到中軍大帳,龐涓當即召集眾將下令:“新鄭已經是孤注一擲,回光返照。我大軍明日開始輪番猛攻,晝夜不停,一舉拿下新鄭!”部署好兵力與攻城方法,魏軍當夜偃旗息鼓。

此日清晨,太陽尚未出山,魏國大軍列陣。龐涓登上高高土台,遙遙可見北門中央箭樓垛口的申不害,兩人都是大紅披風,相互看得很是清楚。龐涓長劍指向箭樓,高聲喊道:“申不害,本上將軍敬佩你硬骨錚錚,已經下令不對你施放冷箭,我與你堂堂正正的見個高低,如何?”申不害哈哈大笑,長劍直指,“龐涓,本丞相一片孤城,無法象孫臏那樣與你鬥智,就與你硬拚一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龐涓聽申不害用孫臏嘲笑他,頓時臉色鐵青,令旗一劈,戰鼓驟然雷鳴而起!

魏軍開始了猛烈進攻。全軍分為四輪,每輪兩萬精兵,猛攻兩個時辰便換上另一輪。如此保持每一輪都是精銳的生力軍。新鄭守軍本來就兵力單薄,加之又是新老混編,不可能同樣輪番替換,隻有全體在城頭死守。

幾個晝夜下來,新鄭城頭的女牆,已經被一層又一層鮮血糊成了醬紅色,血流象淙淙小溪般順著城牆流淌,三丈多高的城牆,在五月的陽光下竟是猩紅發亮。

麵對城下震天動地的喊殺聲,韓國守軍個個血氣蒸騰,殺紅了眼,喊啞了聲,隻能象啞巴一樣狠狠的揮舞刀矛猛烈砍殺!所有的弓箭都被鮮血浸泡得滑不留手,射出去的箭,如同醉漢一般在空中飄搖。所有堆積在城牆上的滾木擂石磚頭瓦塊,都帶著血水汗水以及黏黏糊糊的飯菜殘渣滾砸下城牆。刀劍已經砍得鋒刃殘缺,變成了鐵片,也顧不上換一把。每個韓**士,無論新兵老兵,全都殺得昏天黑地,血透甲袍。後來幹脆摔掉甲胄,光著膀子,披頭散發的死命拚殺!但不消片刻,每個人又都變成了血人,連白森森的兩排牙齒也變得血紅血紅。

新鄭的民眾,更是老幼男女一齊出動,向城頭搬運滾木擂石。最後又開始急拆民房官署,將所有的木椽、磚頭、瓦片一齊搬上城頭,充做滾木擂石。眼見繁華街市被拆得狼籍廢墟,新鄭民眾的一片哭聲變成了惡毒的咒罵,最後竟是連咒罵也沒有了時間,隻有咬牙飛跑。街道、馬道、廢墟、城頭,累死壓死戰死哭死者不知幾多,屍體堆成了巷道,卻是誰也顧不上搬運。官吏、內侍、宮女與所有嬪妃,在太子率領下也氣喘籲籲的出動了。十萬人口的新鄭舉城皆兵,隻有韓昭侯一個人沒有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