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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延水發源於大漠草原深處的柔玄山地.依目下趙雍馬隊的所在,一出於延水與治水交彙口的涿鹿山,便是林胡的勢力範圍雖然胡人逐水草而居,沒有確切的疆界,更沒有固定的駐軍,但趙國大軍控製不了此地卻是事實。涿鹿山曾經是黃帝大戰蚩尤的名山,樓緩在這裏雖然駐紮了六千鐵騎,但也隻能起到搶占咽喉要地的作用,而遠遠不能阻擋漫天烏雲般壓過來的胡人騎兵。往前說,於延水河穀本來是馬商通道,尤其是燕趙兩國與胡人通商的大道,然則由於趙軍已經抵禦不了胡人大掠,十幾年來這條商道便漸漸蕭疏了。

馬隊在荒草搖曳的商旅古道風馳北上,三日之後,便進入了柔玄草原。

從東南進入柔玄草原,遙遙便見無垠綠色中一道青山蜿蜒橫亙,翻過這道渾圓起伏的山嶺,便是一片茫茫淡水大湖,四周星散著無數的沼澤小湖,水草連天,卻是一片絕佳的遊牧形勝之地。大湖東岸,於延水從北方山穀淙淙流來,在山陵中劈開了一條長長的河道向東南而去,林胡人便稱之為長川。長川山嶺的東麓,便是林胡部族的騎兵營地,自然也是林胡單於的大本營。遙遙望去,草原上牛羊馬群星散四野帳篷連綿人喊馬嘶,竟是一片生機勃勃。

“君上,我便在此紮營,胡人看見便會來。”與趙雍並馬的護衛將軍低聲提醒道,“萬一有險,東南去路寬闊。”

“此番北上,便是要入虎穴,怕個甚來?”趙雍斷然一揮手,“直入長川大本營。,我是趙國馬商烏斯丹。走!”一抖馬韁,當先便向山麓連綿帳篷飛去。護衛將軍大急,一騎飛出超過趙雍馬頭,便是揚聲高喊:“趙國馬商到,求見林胡單於——”

長川山麓下的牛皮大帳中,林胡單於正與十幾位部族頭人商議南下秋掠的路徑,突聞帳外馬蹄急驟人聲隱隱,便見護帳騎將飛步走進:“報我單於,趙國馬商求見!”林胡單於便是一個愣怔,趙國馬商敢來林胡?雙眼一瞪:“讓他進來。”林胡騎將大步轉身間一聲長喝:“趙國馬商進帳!”趙雍應聲而入,便是一個躬身甩手的胡禮:“趙國馬商烏斯丹,見過林胡單於!”

“烏斯丹?當真趙國馬商?”林胡單於飛快地眨動著細長的眼睛。

“烏斯丹原本東胡商賈,因經年為趙國販馬,三十年前舉族遷入趙國。”

林胡單於哈哈大笑道:“這便是了!趙人早變溝渠鼠兔了,能飛出如此一隻雄鷹來?說,要多少馬?給哪個買主啊?”

“三千匹。還是給趙國。

“給趙國?”一個部族頭人傲慢地揉著鼻頭拉著長長的聲調,“苯熊一樣的,趙人會騎馬麼?”

“趙人不會騎馬麼?”烏斯丹兩手一攤連連聳肩,“雁門平城有十萬鐵騎,不是趙國的麼?他們每年都要更換許多戰馬也。”

“十萬鐵騎?鳥!”一個黃發頭人咯咯笑道,“今秋一過,便剝他十萬張人皮,做我林胡女人的尿囊了!”話音落點,帳中便是轟然一陣大笑。

“烏斯丹啊,”林胡單於咯咯笑著,“念你也是胡人,勸你將馬賣給燕國算了,燕國大軍正在重金買馬呢。趙國嘛,一兩年也就沒有了,連趙錢都要沒用了。”

“不!”烏斯丹臉色驟然脹紅,“燕國滅我東胡根基,烏斯丹豈能賣馬與他?”

“噢?”林胡單於目光閃爍著,“林胡人不要趙錢,你卻如何買馬喲?”

“烏斯丹隻用絲綢麻布佩玉金幣,不用趙錢。”

黃發頭人哈哈大笑,“單於,賣給趙人好啊!三個月後還是我林胡駿馬了!”

“好!便賣給趙國!”頭人們竟是齊聲笑叫。

“烏斯丹兄弟要這樣,便這樣了。”林胡單於灰白的須發抖動著,“你帶了多少圈馬師?趕得三千駿馬上路麼?”

“圈馬師一百,人圈三十,這是販馬成例。”

“不不不!”黃發頭人連連搖手,“趙人馬師一人能圈趕得三十匹駿馬?太陽西海出來了!烏斯丹,你隻能用金幣雇我林胡人圈馬。”

“不不不。”烏斯丹驚訝地瞪起了眼睛,“我的圈馬師,都是趙軍大將樓緩遴選的能手,他說萬無一失的了!”

“啊!樓緩?”在頭人們輕蔑地大笑中,黃發頭人呸地啐了一口,“敗將一個,肉頭狗熊,還敢老鴰般呱呱大話?烏斯丹,拿茅草做棒槌!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