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黑羽沒有用翅膀再次輕撲白琉璃的額頭,而是又重新飛高,在她頭頂撲扇著翅膀,然卻沒有離開,像在思考什麼,又像在顧忌什麼。
“我不會害他。”白琉璃看著飛高卻又不打算飛走的黑羽,神色堅定道,“我隻想見到他,救他。”
她不知道他現在情況如何,是生,還是……
隻要一想到那把紮在百裏雲鷲心口的匕首,白琉璃就難以自控的心慌,她人生第一次覺得她也有不敢想的事情,第一次覺得她也有害怕的事情。
黑羽又在白琉璃頭頂打了一圈兒,如在思考白琉璃的話是否值得他相信一般,隨後才又如方才一般,降下高度,用翅膀在她額頭輕撲了三下,隨後再次飛高,往林子更深處的方向飛去。
白琉璃的心怦怦直跳,不再在原地多做一分停留,緊握著火把往黑羽飛開的方向緊步追去。
冬夜很冷,莽荒之林的冬夜很黑,白琉璃不知自己跟在黑羽身後奔走了多久,她手中的火把已經燃盡點上又燃盡又點上,她握著火把的手已被寒風凍得紅紫沒了多少知覺,她本是光滑的雙頰如被罩上一片細細的紗網一般,寒風刮出的裂紋縱橫交錯,愈跟著黑羽往莽荒之林的深處走,她的心就愈緊一分。
隻因,莽荒之林的深處,古木參天,樹冠如蓋,遮天蔽日,斷木橫陳,荒草如人高,枯藤如網,沒有鳥獸蟲鳴,隻有入骨寒意,不知已多少多少年沒有人踏足過這個地方,有的隻有死一般的沉寂與不知蟄伏在何處的未知危險。
明明隻是從斷崖頂到崖底,白琉璃卻在黑羽的引導下走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一縷日光能穿過如蓋般的繁枝茂葉落到林中時,白琉璃才似乎能聽到飛瀑傾匝的聲音,朦朦朧朧,隱隱約約,似乎還有相距很遠,可她能確定,那的確是斷崖上那飛傾而下的瀑布發出的聲音。
白琉璃在朦朦朧朧聽到瀑布聲時,一夜未曾得停歇過的雙腿猛然定住,微微睜大眼睛盯著飛瀑聲傳來的方向,而後扔下手中已然燃到底的火把,腳步慌亂又有些踉蹌地直往飛瀑聲響的方向奔去。
她跑得太急太急,以致她再一次被腳下的枯藤絆倒,隻是這一次她很快便爬起身,不做他想地繼續朝前跑。
她背後的弦冰劍因著她的奔跑在她背上一顛一顛,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背上,好像隨時都可能把她壓倒在地。
黑羽看到白琉璃不再跟著它的引導走而是自開一路自顧自地往前狂奔,忙朝她的方向飛衝而去,震著雙翅擋在她麵前,攔著她不讓她繼續往前,隻聽黑羽喉間發出咕咕的聲音,好似在對她說她走的路不對一般。
可此時的白琉璃一心隻想著要快點找到百裏雲鷲,快點到他身邊,哪裏還考慮得了黑羽舉動裏的意思,隻緊蹙眉心抬手將黑羽輕輕推到了一旁,聲音緊張而顫抖道:“黑羽你的主人就在前麵了!”
黑羽被白琉璃推開,翅膀竟一時忘了扇動,仿佛怔愣住了,而後撲扇起翅膀後再次擋到白琉璃麵前,卻仍舊再一次被白琉璃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