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見到林沁,被沒有太大反應,仍是雙手抄進棉衣袖口,懶懶的站著,林沁打量著他,指著對麵,“坐”,說完自己就盤腿坐下,書生也不客氣,坐在了林沁對麵。
“我是年彥之女兒,年初夏,現在叫林沁。”林沁自我介紹道。
一直麵無表情的書生聽到林沁的介紹後,先是愣了一下,後又睜大了眼睛,這眼中哪裏還有之前的死氣沉沉,分明是精光。
“大小姐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小人隻是個行乞之人,但知道了越多死得越快這個道理還是知道的。”
“我聽哥哥說了一些王先生的事情,雖不是很了解,但相信我們都經曆過家中敗落,被奸人陷害的事,本以為至少都能有些感同身受的。”林沁緩緩道出,可書生卻打斷了她的話,“這都是以前的事了,小人不記得了。”
“哦,可惜了,本以王先生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懂得孝親之思。雖不能報其仇,但至少能替他們活得像個人樣,讓他們在九泉之下安心。可你現在這個樣子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林沁的話字字紮心,王原狠狠地看著他,雙眼泛紅,聲嘶力竭地喊道,“你以為我不痛嗎?我每天做夢都夢到他們在火裏叫著我的名字,孩子啼哭的聲音,我的孩子才這麼點大,”王原用手比劃著,“讀聖賢書有什麼用,連他們的仇都報不了,報不了”說完,雙手捂臉低聲啼哭起來。林沁沒有勸人,任由他發泄心中的怨恨。
“我恨這些人,但更恨自己,恨自己沒本事,什麼都做不了。”良久,王原恢複了神智,緩緩地對著林沁說道。
“不是你無能,而是不夠強大,不夠強大到能夠對抗他們,你知道你缺什麼?”林沁徐徐道來。
“如今的東戎,士族掌控,根基深重,就連皇上也無能為力,那但敢問先生,東戎有多少子民?”
“5000多萬人口。”書生不明白她為何問這個。
“那士族有多少人?”林沁又問。
“大概300多萬吧”書生答道,林沁點點頭,“先生有沒有想過為何這僅有的300多萬人卻能操控著這5000多萬人的生死?”
“這”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答不上來。“他們的權勢,他們的財力?”
“不,是我們的思想,我們的思想被他們控製著,覺得就應該聽他們的話,本能地服從他們,但我們為什麼要一定服從他們,為什麼就不能平等實現雇傭關係。就因為我們不夠強大,才會被這區區300多萬人剝削著我們,如果我們聯合起來,這強大的力量足以讓這些欺淩我們的人膽寒。財富是5000多萬人替他們創造的,天下事5000多萬人替他們打下的,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王先生自然能明白。”王原聽到這番話,才慢慢地恢複神色,這天下學問之大,但從沒有這番大膽又為之讓人振奮的言論,他看著眼前這個姑娘,起初見到她,以為是個小丫頭片子,沒什麼,但交談後,越來越覺得這林小姐絕非常人,若是常人怎麼有這樣的想法。自從他家破人亡後,心中的痛就像怪獸一樣每天吞噬著他的心,他想報仇,可仇家是王家的旁係,他恨自己無法為家人報仇,更恨自己沒有勇氣隨他們而去,絕望的猶如一條喪家之犬,每日行乞苟延殘喘,就想如此耗盡自己了無生氣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