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蕭跟在何田後麵,腳步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口罩戴好,然後輕車熟路打開後座車門坐到何夢川旁邊。

“又見麵了,何夢川同學。”

何夢川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小幅度地點頭。

何田轉過來問賀蕭,“你這樣回學校能行嗎?不用請假回去休息?”

賀蕭搖頭,“阿姨,不用,我沒什麼事。”

何夢川沒忍住“嗬嗬”兩聲,立刻引來兩人注目,她默了默,幹咳幾聲說,“賀蕭同學好勤奮哦,都生病了還要堅持上課,真讓人敬佩。”

這話若換個對象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放在賀蕭身上,諷刺意味就顯得格外明顯,話剛說完,她注意到賀蕭的手動了動。

連何田都聽出何夢川話中的諷刺,她尷尬地往賀蕭那邊瞥一眼,隻見口罩遮住男生大半張臉,長睫蓋住眼眸,辨不清情緒。

何田訕笑著轉移話題,“賀蕭,需要輸液幾天?”

少年黑眸映著水澤,看著何田說,“醫生說還要輸兩天。”

何田沉吟片刻,直接拍板,“那明天和後天你和夢川一起出來,阿姨順路捎帶你。”

賀蕭趕緊擺手,“不用阿姨,我自己過來就行,不能老麻煩您。”

“這有什麼麻煩的?你也看見了,我們就住這小區,這不是順路嗎?”

“那……謝謝您了。”賀蕭彎彎眉眼道。

全程被當透明人的何夢川目睹了鴨公嗓子秒變狗狗眼的嘴臉,趁何田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車停在學校路對麵,何夢川和賀蕭分別下車,賀蕭熱情地跟何田擺手,“謝謝阿姨,阿姨再見。”

兩人目送車離開,何夢川抱臂看著賀蕭,“戲精,你心虛不心虛?”

賀蕭小指一勾,口罩落在小指上隨著他散漫的動作甩動幾下,“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你表裏不一,跟我媽麵前裝柔弱,反手卻跟我豎中指!”

賀蕭冷笑,“大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你比中指了?”

“我看到你中指動了,要不是我媽正好開口,你中指就豎起來了。”沒等賀蕭開口,她又說,“明明跟我有仇,對我媽還擺出一副乖寶寶的樣子,你可真虛偽。”

賀蕭瞠目結舌,“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我跟個女的比中指?我有病?”

“你可不就有病嗎?又流鼻血又流鼻涕……”

賀蕭嫩臉一紅,趕緊拿口罩堵住鼻子,惱羞成怒道,“這誰害的?不是你我能流鼻血?不是因為流鼻血我能流鼻涕?”

這話說得這麼繞,可何夢川卻聽出了其中邏輯,“我可不能當著冤大頭!

“流鼻血這事怪我?力是相互的好嗎?你還撞我額頭了呢!再說你流鼻涕這事,是你自己愛俏穿得少,腦子又笨連鼻血都止不住,傻子一樣在涼水裏麵衝,感冒這事也能怪我?”

賀蕭說不過她,氣急敗壞地把口罩扒拉下來,“你媽那麼溫柔的人怎麼有你這麼個夜叉閨女?”

何夢川:“你也看出我媽善良了?那你還在她麵前裝小白兔,虛偽!”

“那是你媽……”

何夢川打斷,“那是我媽把你當我救命恩人了!但是事實上當時你要不一直往我麵前竄,我能暈倒嗎?”

賀蕭終於抓住機會反駁,“誰知道你有什麼大病,好好的就暈倒,跟碰瓷似的。”

這話輕描淡寫戳到何夢川痛處,她雙眸圓睜,啞口無言。

賀蕭沒料到她能突然啞火,訕訕地閉了嘴。

何夢川肉眼可見地低落下去,神情跟剛才鬥雞似的氣焰相去甚遠,賀蕭稍顯不安,幹巴巴咳了一聲,找補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說你以後得多吃點飯,真的,女孩家家的還是胖一點好,太瘦容易低血糖,動不動就暈倒。”

何夢川眼眸慢慢移動至他臉上,遲疑問道,“……低血糖?”

賀蕭:“……啊,你不是低血糖嗎?”

他注意到女孩毫無血色的皮膚以及蒼白微粉的唇,跟他姨家表姐林幽當年低血糖時候差不多的顏色。

女孩嘴動了動,吐出幾個字,“要你管。”

賀蕭也不知自己怎麼突然就慫了,訥訥地沒說話,何夢川抬頭沒好氣看向他,視線緩緩下移,落在男生鼻子下方,目光漸漸變得嫌棄。

“趕緊擦擦你的大鼻涕吧,都過河了。”

賀蕭:“……”

何夢川第二天才知道賀蕭昨天翹課了,也就是說倆人不歡而散後,他壓根沒回學校,而是去了別處。

何夢川莫名有些生氣,一下課就火火地往五班奔。

五班正上政治,老師拖了會堂,夾著課本往外走時還跟何夢川打了聲招呼,“何夢川?來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