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夢川年級第一的身份讓她在同年級老師中印象很好，聽到何夢川說找個人後，老師熱情地問，“找誰？”
何夢川一噎，有些騎虎難下，但還是告訴他，“老師，我找賀蕭。”
政治老師笑成花的一張臉很微妙地收斂幾分，轉過頭去對著後排吼了一嗓子，“賀蕭，別睡了，出來！”
何夢川：“……”
老師似乎極看不上賀蕭那慢吞吞楞呼呼的樣子，搖頭走了。
賀蕭半眯著眼往外走，身後跟著個比他略矮瘦些的男生，男生一臉八卦的奇異笑意。
當然神情奇異的不止他一個，因為政治老師的那一嗓子，現在五班所有人都暗戳戳地看熱鬧。
年級第一找年級別倒一？這也太有看頭了！
何夢川無視那些看熱鬧的目光，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被這磨磨嘰嘰的小子耗盡了，所以當賀蕭終於站在麵前時，她是真的拿不出一絲好臉色來。
“你昨天中午沒回學校？”
賀蕭一張被擾了睡意的臭臉，聽到的又是沒好氣的質問，回應態度肯定好不到哪兒去，“啊，怎麼？”
賀蕭身旁的男生也順帶秀了波存在感，“嘿嘿，我跟他一起來著。”
何夢川目光在男生臉上停留一秒，想起通報欄裏除了賀蕭，確實還有個叫卞東城的名字，看來就是眼前這人無疑了。
何夢川視線重新挪到賀蕭身上，壓著火氣問，“你幹嘛去了？請假了嗎？你家長知道嗎？”
不帶喘氣的連續三問，讓賀蕭愣了好幾秒，身後班裏罕見的靜悄悄，讓他依稀有一絲折了麵子的羞臊感，他皺著眉道，“關你屁事？”
何夢川壓著火氣和嗓子，“你說關我屁事？你要是被拐賣了，誤入歧途了，網癮猝死了，你知道背鍋的是誰嗎？首先是學校，其次就是我媽。”
賀蕭沒明白她的腦回路，一臉冤屈加氣惱，“關你媽什麼事？”
何夢川確定這人當真就是不長腦子，她隻得把話說得明白些，“昨天中午誰帶你去輸液？又是誰把你送回來的？”
賀蕭：“你媽啊。”
“所以你要是不走運遇上我說的那些事，你家裏人會找誰？
“我媽倒黴不倒黴，好心帶你去輸液，還得替你的無腦行為背鍋。”
賀蕭皺著眉頭，似乎真被她說的某種情形牽著鼻子走了。
身邊的卞東城觀察兩人的神色，小聲細氣地說，“妹妹你也太誇張了，我們倆這麼大人了，誰能把我們拐走啊？”
賀蕭反應過來，立刻有了底氣，“就是，當我倆三歲小孩呢？”
何夢川嗬嗬兩聲，冷嘲道，“拐你這種沒腦子的確實賠本，但架不住你出去幹別的壞事。”
卞東城趕緊打包票，“我們倆都是良民，絕對不做壞事！”
何夢川跟這倆愣頭青打不清的官司，上課鈴正好響起，她深深吸了口氣，對賀蕭說，“你今天中午不許坐我媽的車，也不準讓我媽看到你，聽到沒？”
賀蕭感覺自己再被她訓孩子似的訓下去就太遜了，身後還有全班同學看著呢，氣勢怎麼能輸？
他返身回自己座位，自認為極有氣勢地撂下一句，“關你屁事！”
何夢川“哼”了一聲，轉眸看到自己班語文老師已經進教室，她沒再跟這傻子掰扯，轉身往二班走去。
中午何田照常來接，見何夢川自個走過來，問道，“賀蕭呢？”
何夢川想都沒想就說，“他感冒好了，不用輸液了。”
“不是說要輸液三天嗎？”
何夢川胡亂搪塞，“沒準人家身體好，一晚上就痊愈了呢。”
一看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主，這麼說也不算胡謅。
何田沒再深究，發動車子往前駛去，何夢川默默鬆了口氣，剛才還真怕那臭小子突然跑出來。
可她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口氣鬆得太早了。
不遠處的公交站牌處，少年瘦長的身影立在那兒，寒風吹過，他的頭發迎風瑟瑟，看上去形單影隻，可憐巴巴。
何田顯然早就看見他了，車隨即靠邊駛去，慢慢停下。
何夢川感覺腦門突突地疼，安慰自己跟這麼個傻子犯病不值當的，索性閉上眼假裝看不見。
何田隔著降下去的車窗對站台上的少年說，“賀蕭，今天還輸液嗎？”
閉著眼的何夢川突然特別想看看他是怎麼完成這場戲的。
她默不作聲地睜眼，隻見臉色原本不佳的少年看到何田後雙眸倏地一亮，接著卻小心地瞄向後座，又極快收回目光，幾分怯怯地對何田說，“阿姨……我還是自己去吧。”
何夢川無語至極，又不免佩服，為這少年層次感十足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