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傾城貌、琉璃心……
“要我陪你下一會兒棋嗎?”
楚知樂上車後習慣性地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準備眯一會兒,剛倚在一旁便看到端正坐著神色平靜的江意辭,覺著就這樣把人晾在一邊不太好,於是斟酌著問道。
江意辭正循著車簾間隙記著外麵街市的路線,聞言回眸看了她一眼,眉眼溫和,拒絕得卻是毫不客氣:“不必了。”
“哦。”楚知樂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剛要閉上眼睛,便聽到他又問了一句,“你喜歡下棋嗎?”
“嗯。”楚知樂應了,又惋惜道:“不過平日裏沒有人陪我下棋。”
“楚家不是有許多兄弟姐妹嗎?”他似是閑聊。
楚知樂睜開眼睛看著他,江意辭的許多話看似漫不經意,其實好像都在鋪墊下文,想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她隻當他是習慣使然,並不強求他改變,隻是換了個姿勢闔上眼睛答道:“是有很多,不過和我都不算親近,隻有三房的遠堂兄性子溫和,與我關係不錯。”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向前傾了身,誠心詢問:“我棋藝很差?”
江意辭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並不回答,隻是拿起桌案上的書搭住臉,半靠在了車廂上。
日光自被風吹起的車簾縫隙間耀入,明明暗暗的光影鋪在江意辭身上,他修長白皙的指節落在暗色的書封上,有淺金色陽光微漾。
楚知樂安靜下來,又窩回了角落裏準備眯一會兒,忽然聽到江意辭起身的聲音。
“你這是什麼書?”他擱了手中拿著的書頁,看向自己發烏的右手,上麵印了成片的殘缺字體,依稀辨出是“心悅”、“萬望”、“此生”等字樣,大約是句表白心跡的話。
楚知樂睜開眼睛看到他,一眼看去頓時笑了起來,不為別的,隻見他額頭上赫然印出了兩個字——女郎。
其餘墨跡不太分明,一塊一塊地糊在他臉上,襯得他整個人像剛從煙囪中鑽出的小花貓,也帶出了難得的孩子氣。
“女郎這是什麼獨特的妝容?”楚知樂從身上取出帕子,倒了些茶水浸濕後遞給江意辭,出言調侃道,“我們年紀尚小,過早塗脂抹粉對容貌不好。”
江意辭瞧不見自己臉上的字跡,但看楚知樂的反應大致能猜到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他便憑著感覺去擦拭。
“別動,不是那裏,我給你拿麵鏡子。”楚知樂止了笑聲去摸馬車格子中的小銅鏡,摸了半天沒有找到,這才想起來前幾日拿下去忘了放回來了。
“算了,我幫你擦吧。”楚知樂從他手中將帕子揪出,捏了一個角輕柔地幫他擦去墨跡,順便分辨著字句,看著看著便又想笑了——根據殘缺字跡,江意辭所承載的內容大致如下:“女郎傾城貌、琉璃心……”
“想笑便笑吧。”江意辭許是看不慣楚知樂手中的帕子在他眼前抖個不停,聲音微涼地道。
楚知樂沒聽出他話中的情緒,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係統在她腦中瘋狂提示:“警報——目標人物的好感度又下降了!宿主別笑了!!!”
它惆悵得簡直想要點根煙,再這樣下去,她們大概會成為第一個把目標人物的好感度反向刷滿的任務者了。
楚知樂強壓了笑意,盡力描補道:“嗯……離得近了才發現,江公子也有著傾城貌……”
她忽而愣住了,方才辯識字跡,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居然這麼近。
而他此刻低垂著眼睛,纖長的睫毛在如玉的臉頰上映出小片陰影,少了前幾日的冷寂,帶出幾分惹人憐惜的脆弱感。
江意辭聞言抬眸看她,兩人目光相抵,楚知樂隻覺著仿若夜幕撩開,露出寒星的璀璨之色。
“還沒擦完?”江意辭問道。
“你睫毛好長,羨慕。”楚知樂答道。
又是這種答非所問的回複。江意辭不想理她,低頭去翻手中這本書,指尖隻輕輕掠過書頁,便又有文字沾在了他指尖。
“你買的哪家書肆的書?”他開口問道。
“怎麼了?你也想看話本嗎?”楚知樂把桌子上攤著的書拉過來,低頭看去,刻意用手帕去按上麵的文字。
“……”江意辭涼聲道:“不,我記住這家書肆,以後不要去他家買書。”
“怎麼會是它?”楚知樂把書合上,看到了封麵的字體,一時心痛得無法呼吸:“我輾轉了好幾家書肆才買到的!還沒看完呢!”
聽到江意辭的問題時,她從悲傷中暫時抬起頭,痛苦道:“是月湖街一家不起眼的小書肆,絕版書!店家說隻有這麼一本!”
“原來是小書肆,怪不得油墨質量這麼差。”江意辭冷漠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