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罰跪祠堂
“大小姐,已經申時了。”周嬤嬤看著坐在祠堂蒲團上悠閑翻花繩的楚知樂皺眉道。
“還早著呢。”楚知樂頭也未抬,右手繞著左手打了個結,隨口回道。
開什麼玩笑?祠堂的地麵又冷又硬,即使是偷墊了膝墊,她也不想這麼早就跪在那裏。
“半個時辰前您就是這麼說的。”周嬤嬤忍了又忍,終於還是開口道,“您莫不是忘了之前在老爺夫人麵前說了什麼?”
“唔……”楚知樂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天色已暗,卻仍有淺黛色的餘暉。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父親說讓我從今晚開始跪在這裏,可是現在天還亮著呢。”
老爺說的今晚明明是指從晚飯後的時間,哪裏說一定要到晚上?
這話周嬤嬤卻不好說,隻能咬著牙也坐在了牆角,等著天色完全黑下來。
冬日裏天黑得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天色便全然黑了下來,祠堂裏幽暗的燭光無風自動。
這次楚知樂不等周嬤嬤開口便站了起來,自顧自地從懷中取出三根檀香來,就著香案上的燭火點燃。
“大小姐,您這又是做什麼?”周嬤嬤原本因為她主動站起鬆了一口氣,哪兒想到她又出了幺蛾子?
“來到祖宗祠堂裏,後輩不該供支香嗎?”楚知樂回頭神色微冷地看著她,“周嬤嬤不是楚家人,我卻是的,難道你連這個都要管嗎?”
周嬤嬤被她忽然的冷臉鎮住,低著頭退後了兩步:“老奴不敢。”
青煙絲絲縷縷逸出,在空中打著轉擴散開來,楚知樂看了一會兒,滿意點頭。
這次總算是乖乖聽話了。
周嬤嬤深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忽然聞到了一股有些奇怪的香味。她並沒有在意,自己在牆角找了一個位置盯著楚知樂,盯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困意湧來,眼皮子開始打架。
楚知樂不動聲色地回頭看了她一眼,果真見她已經開始一栽一栽地犯困了,揉了揉膝蓋站了起來,周嬤嬤也沒有發現。
迷魂香果真有效,楚知樂笑了笑,把剩餘的幾支全部取出來,悠悠擺成了一排。
今晚將是周嬤嬤愉快的睡眠時間。
她有些無聊地翻了一會兒花繩,後知後覺地發現祠堂實在是寂靜得過分。
原本還有周嬤嬤發出聲音,現在隻剩下了她自己還清醒著,祠堂便顯得陰森恐怖起來。
楚知樂突然瑟瑟發抖,試圖把目光放在光明處,卻發現燭光跳動著,在白色牆壁上映出張牙舞爪的影子。
她心中越發恐慌,有點後悔在拭霜說要來陪她的時候一臉正氣地拒絕了,說自己膽子很大,才不會怕。
果然不能隨便立flag,容易自打臉。楚知樂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現在就是臉疼。
她不自覺地回頭看周嬤嬤,想找一個安慰。一眼看過去差點失聲尖叫,這這這……朝周嬤嬤身邊走的那個東西是人還是什麼?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她下意識念起了二十四字保命宣言,低聲道,“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社會主義救我狗命……”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聽到了她的低聲嘀咕,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江意辭?”楚知樂與他目光相接後一個大力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遲了幾息才後知後覺地回過頭來,“你怎麼來了?”
江意辭在她出聲之時便迅速隱沒入了黑暗之中,給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楚知樂想站起來朝他走去。
太好了,她現在實在是太需要一個陪著說話的人了,不然就要被自己的腦補給打敗了。
奈何她忘了盤著腿坐了太久,腿早就麻了,還沒站起來就一頭栽在了地上,腦袋與桌角親密接觸發出巨響。
“好疼。”楚知樂捂著額角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江意辭走去。
江意辭毫不猶豫地後退了一步,楚知樂出聲問:“怎麼了?”
“看你神誌不清,怕你撞到我。”江意辭已經確定旁邊監視的那個人現在不清醒,不然不會在這麼大動靜中依然無反應,於是開口回道。
“我哪有神誌不清?”楚知樂不滿抗議,走到他麵前問道,“你來做什麼?”
“別說話,先出去。”江意辭繃著臉道,“這裏麵有人放了迷魂香,這是醉仙桃的氣味。”
他看向楚知樂,卻發現她目光清明,立刻反應過來:“這迷魂香是你點的?”
“對,給你解藥。”楚知樂遞給他一個小瓷瓶,不吝讚賞:“你好厲害啊,這都能辨別出來。”
“你準備了一番?”江意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是啊。”楚知樂無比自然地回,“這隻是策略,誰真的要過來受罰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裏麵的棉花發出聲聲悶響:“還有這個,超級軟和!”
“看不出你還挺聰明。”江意辭笑了一聲。
“那是。”楚知樂傲嬌揚下巴,又問道:“所以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