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七場比賽開始前的休息日,惠茗五人都呆在客棧中沒有外出,在第二日正午時分迎來兩位出人意料的客人——十指纏滿繃帶需靜養半個月的蒼琉以及自稱名字為“黎九”的女人。
這位黎九大家都見過,便是那日化身鳳凰引百鳥的奇人,隻不過當日與今日的妝容有所區別,衣著的出入也很大,需得仔細瞧才能認出。
往日活蹦亂跳熱愛捉弄人看熱鬧的蒼琉蔫頭耷腦,隻乖巧地跟在黎九身邊一言不發,懷中的小木偶也了無生氣地垂頭,表現得倒真像個寡言的七八歲孩子。
得知這兩人是來拜訪他們,惠茗便把人都請到自己的房間,方便說話。
“諸位安好,我姓黎,單名一個九,是蒼琉的義姐。因平日裏倚仗扈城主的庇佑四處做點小生意,所以大家都賞臉稱我一聲九姑娘。”黎九介紹完自己後將一個彩色的錦盒擱在水曲柳木桌上,揭開盒蓋向眾人展示裏麵的野山參,“我這個義妹天性純良,鬥場上傷到宿戈公子實在非其所願,這株五十年的野山參雖然不是什麼十分珍貴的東西,用來補氣血卻是再合適不過,望公子收下,大家就著這件事情結個善緣,無論什麼恩怨都一筆勾銷。”
黎九說完拍了拍蒼琉的後背,後者上前一步小聲地對宿戈說了句對不起,又抿著嘴退回去。
蒼琉的舉動和傳聞中頑劣不已的形象著實大相徑庭,讓人覺得出人意料,因為鬥場比賽受傷在不危及性命的前提下不值得大驚小怪,賽後道歉更是聞所未聞。盡管不知黎九二人登門目的為何,但是他們將自己這邊姿態放得低,使人很難說出拒絕的字眼。
看著宿戈收下野山參,黎九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順理成章地說出自己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公子願意收我的禮,就是願意交下我黎九這個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擇日不如撞日,今日黃昏時分我在鄰街的風月樓設宴,還望各位新交的朋友賞個臉,來風月樓一聚。”
既然野山參這樣的禮物都收了,這頓飯自然沒有任何可推脫的理由,到約定的黃昏時候,惠茗五人便前往風月樓赴宴。黎九似乎真的隻是為了借這頓飯和新朋友建立起來往,親自敲定的菜單別出心裁,一半為人間佳肴,一半為九天珍饈,力求原汁原味的同時全部采用新鮮的食材,而且席間隻與人交談蓬萊趣事。
黎九擅長揣測人心,交際手段了得,一頓飯下來孔時清恨不得同黎九互相引為知己,冬忍更是連連驚歎難怪風月樓的生意紅火到讓人嫉妒,當真是賓主盡歡。
觥籌交錯,眾人皆有醉意,隻醉的程度不大相同。黎九起身相送。回程路上孔時清和冬忍討論哪道菜最為美味,因說不到一處而小聲爭執起來,提著酒壺的時留偶爾摻和進去幫冬忍說幾句,惠茗在後麵看著他們如此熱鬧不由揚起笑,餘光瞥見宿戈皺眉深思,放慢腳步和他同行,“從風月樓出來你似乎就是這副模樣,在想些什麼?方才的飯菜嗎?”
“我可不像他們那樣幼稚。”宿戈倍感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方才席間我收到一張約我單獨見麵的紙條,落款是黎九。我不知道這是否為九姑娘真跡,亦無從驗證內容真假,所以從風月樓出來就一直在想自己要不要去。”
惠茗驚訝:“要和你單獨見麵?”
“嗯,紙上卻沒說是何事,我也想不不明白為什麼要找我。”
“既然邀你相見,必然與你有關。”惠茗猜測,“我瞧著那風月樓不像藏汙納垢之地,你帶著劍,去一趟也無妨,最差不過是白白浪費點時間。萬一真有要緊事,錯過了反倒太可惜。”
宿戈讚同惠茗的話,左右不過花點時間跑一趟的事,不耽誤什麼,遂轉身返回風月樓。門口還站著一位姑娘,赫然是剛才在席間傳紙條的人,引著宿戈走到後院的一座涼亭附近後告退。
涼亭四周皆被竹簾遮擋,宿戈進入其中在黎九對麵坐下,麵前的茶杯還冒著嫋嫋的熱氣,仿佛是算準了他會赴約而特意提前預備好的。
“我與九姑娘今日才相識,敢問約我在此是有何要事商談?”
黎九抬手指了指承影劍,“公子把劍借我瞧瞧如何?”
借劍的人身份不同,宿戈的回答也會對應著不同,麵對黎九的請求,他堅決地搖頭,開口婉拒:“劍不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