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他還是自私的。今日馬場會有危險他是知道的,隻是覺得他可以控製得住,所以文彬上了他的馬車上他心裏很歡喜,也就不想讓她走。
但是後來那些設伏的燕國人衝出來的時候,他不知有多擔心。所謂讓文彬去北邊看軍備圖情況是其次,主要是想找個理由掩護文彬離開,不想讓她受傷。
“想什麼呢?來,喝湯。”文彬看著出神的褚濯瑾,往前伸了伸勺子,褚濯瑾回過神來,道:“我這樣躺著,大概不好咽東西。”
“哦,可是你背上的傷口很深,趙太醫囑咐了不能動。這樣吧,我盛的少些,你應該也能咽得了。”文彬看著躺著的褚濯瑾,想了想。
說罷,又重新盛了半勺米湯,放在嘴邊吹了吹,送入了褚濯瑾口中。見他咽下,文彬笑了笑,道:“如今隻是在你的傷處上了藥,陳太醫和百草堂的大夫都說你晚上可能會發熱,如今看你這勢頭倒是不錯。”邊說邊一口一口地喂著褚濯瑾。
喝了小半碗後,褚濯瑾就喝不下了。文彬把碗放到了桌上,道:“趁你現在醒了,便把藥也喝了吧,晚上也能好熬些。”
文彬從外邊把藥端了進來,準備喂褚濯瑾喝藥,可褚濯瑾隻是皺著眉,像極了不肯喝藥的小孩。
一時間,文彬要喂褚濯瑾喝藥,褚濯瑾卻偏了偏頭躲開了。文彬端著藥碗和褚濯瑾大眼瞪小眼,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褚濯瑾,她見到的褚濯瑾向來都是一副胸有成算的樣子,從來沒有這麼孩子氣過。
僵持了一會兒,文彬都準備硬喂了,聽到褚濯瑾說了句,“我怕苦,喝不了藥,你叫人準備些點心蜜餞,不然估計我會吐出去。”
若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文彬怕刺激的褚濯瑾,一定會笑個夠,褚濯瑾竟然怕苦。他這種外表看起來極為穩重的人竟然會像小孩一樣怕苦,磨磨蹭蹭的不吃藥。
文彬憋笑憋得很是艱難,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硬是沒出聲。端著藥碗的手都在不停的抖,實在忍不住了,忙背過身去。
起身走到桌邊,把藥碗放到了桌上,“這時候哪有什麼點心蜜餞,管它是什麼鋪子都打烊了,從哪裏給你買去。不過百草堂該是有蜂蜜之類的東西,我去問問。”
本來褚濯瑾是想說現在陛下頒布法令,允許夜市,但看到文彬也很是疲憊了,就沒有再多說。他從小就怕苦,怕吃藥。怕苦怕到了看見藥就會反胃,忍不住想吐。
但他也知道他如今的情況,若是晚上發熱必是極為危險的。
文彬端著一碗蜂蜜水回來時,褚濯瑾已經坐起來了,道:“這碗藥我還是起來喝吧。”他覺得躺著一口一口的喝,太苦了。
“傷口怎麼樣,沒有裂開吧?”文彬擔心道,把藥遞了過去。
“沒有。”說罷,褚濯瑾接過碗,一口氣把藥灌了下去,全喝完後,閉著嘴也不說話,又接過蜂蜜水一股勁的喝了起來。
喝完後還是苦著一張臉,緩了好久,才又出聲,“今天曲江樓會有危險我是知道的,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應對得很好。”
“你確實應對得很好,所有人都被你保護得很好。”文彬輕聲安慰道。
不好,今天若不是我太過自大,就不會讓你進入曲江樓的門。若你從小沒有習武,今日,你便逃不出去了,褚濯瑾心道。
他卻沒再多說,隻是被文彬扶著躺下,蓋好了被子。躺好後,褚濯瑾見文彬關好了門窗,坐在桌前,頗有要守他一整夜的樣子,“我晚上大概不會發熱,陳太醫的藥很管用,我從未在傷後發過熱。你去休息吧。”
見他說得信誓旦旦,文彬聯合白日裏陳太醫的表現,也就信了。
文彬確實也累了,囑咐了幾句,便出了房間。
屋門關上,褚濯瑾深深的鬆了一口氣,他已經忍不住了。湯藥的苦味一陣一陣的襲上他的喉嚨,他知道他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藥都在肚子裏呆不住,怎麼會不發熱,不過是騙人罷了。
半夜,文彬夢到褚濯瑾發熱突然驚醒,便匆匆穿上衣服去了隔壁。
一進屋,她就聞到了一股極濃的藥味,然後就看到了床前原本沒有的痰盂。褚濯瑾把藥吐出去了。
坐在床上,她伸手試了試褚濯瑾額頭的溫度,燙的嚇人。
她趕緊擰了一塊濕毛巾敷到了褚濯瑾頭上,想了想,還是去取了一碗藥。
褚濯瑾雖是昏睡著,在文彬喂了他一勺藥後,還是本能的幹嘔了一下,喃喃了一句“糖蒸酥酪”。
文彬此刻卻來不及多想,見褚濯瑾能吃進藥去,便小心翼翼地喂著。因為她怕喂多了會吐出來,便喂了小半碗就把碗放在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