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南方是南海。

船舶靠岸,行走三十裏俱是綠意盎然的平原。

之後便會遇到一條宛若龍身盤踞的巨大溝壑,將兩方隔閡開來。

人力有時巧奪天工,海岸居民因行商聯誼築造一座跨越兩方的石橋,名喚同心橋。

橋身精美絕倫,兩畔欄橋石柱上鐫刻飛禽走獸,每隔一米半便有不同石雕,栩栩如生,生機勃發。

一男一女兩孩童渡船上岸,男孩約莫十四,女孩看上去也就十二。

男孩負著兩柄劍,一木一鐵,若年歲再大點,便妥妥的有行走江湖的俠客氣勢,英俊瀟灑,舉止言談大方不拘。

左手緊緊牽著一旁妹妹的右手。

眼中滿是關切溫柔,父親失蹤,母親早年逝世,妹妹是他唯一想要保護的親人!

女孩有些畏生,每見陌生行人走來,便低頭不敢直視,不由得抓緊哥哥的“大”手,好似能找到安全感,柔弱稚嫩。

看向哥哥的那雙眸子清澈透明,好似如有星河燦爛,哥哥,我們能不能找到南謠書院?

運氣不錯,兄妹倆很快尋到一馬夫,願意載倆人到同心橋。

馬夫也是個熱情善良的主,一聽倆小孩要跨越三十裏平原,也不像其他人那般覺得可笑,反而和善一笑,“反正順路,帶你們一程。”

春末夏初,兄妹倆踏上了人生尋找父親的旅途。

趁著上午初日上澈,一輛老舊馬車從南海畔行上平原官道,向北而去。

馬車來到了同心橋對麵。

因馬夫接下來要向西而去,兄妹倆隻能下了車。

接下來隻能徒步行走了。

不知道能否走到南荒深處的那座書院?

同心橋的這頭是綠意平原,另一頭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無盡荒原,偶有一叢灌木或綠意帶刺的仙人掌。

進入南荒深處,若運氣頗佳,便會看到一片沙塵暴區域,塵土飛揚,彌漫似野,如霧霾遮天蔽日。

此地風險,生死一線,為何要說運氣頗佳?

有心之人若細察,定能看見那遮天沙塵暴深處有一小片突兀綠意。

有膽識跨進沙塵暴裏,便會震撼之餘歎噓眼前所見所聞——那綠意竟是一座生機肆意,樹木茂密的雄偉大青山!

山中隱約能瞧見土木建築物,看樣子年代久遠,莫名一股陳腐氣息撲麵而來。

此山喚南謠,山中建築物是聞名中外的南謠書院,謠南王朝裏的出世之地,信仰者無數。

很快,由夏入秋,秋意濃烈,青山中黃葉飄零。

山腳,南謠書院牌坊下。

三人踏階而上,言談敘舊——一個著夫子服飾的白發老頭、手握一卷古樸書籍的中年書生以及光頭袈裟披身的僧人。

三人時而感慨萬千,時而沉思憶舊事,氣氛始終徘徊在黯然無力間。

三人話語裏隱約透露出他們花費十四年,卻始終尋不到被他們稱為溪年的男子所遺托的那兩個孩子。

三人就這樣的氣氛下,不知不覺已拾階過百。

正欲接著行進,便聽身後傳來稚嫩的孩童叫喚聲,“喂,前麵的三位老神仙,這裏可是南謠書院?”

白發老頭聽聞稚童言語,十四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找到這裏來了,慈笑回首,“沒錯,這裏的確是……”

白發白須的老頭身為南荒書院院長,自然知曉南荒書院的難尋之處。

不說那片荒漠,單是書院附近的凶獸妖怪也足以讓膽小的人嚇破膽子。

老頭兒還是頗為欣賞能找到書院所在之人的,更何況聽聲音尚且還是個孩童,總能令人欣賞驚歎。

然而,當正眼瞧見那山牌坊下的那倆孩子的麵孔,震驚而又驚喜不已。

盡量控製著由於激動而發顫的身體,可老淚還是縱橫了,“像,太像了!”

中年書生見白發院長異樣,書生好奇心頓時大發,不就是一來求學的孩子嗎,有何奇怪的?

書生轉過身往牌坊下看去,怔怔凝神許久,突然喜泣而極,喃喃道:“老天眷顧!”

那披紅紫九衣袈裟的和尚,隻是聽聞二人的驚訝和驚喜便大抵知曉發生了何事。

轉身掃向那牌坊下倆孩子的慈目中閃過溫柔,雙手合什,默念著佛宗祈福護佑經言,誠心誠意在為那倆小家夥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