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小小的個子卻一臉桀驁,揚著頭看人:“他是村子裏的一條狗,人人喊打,我打他管你們什麼事?”

他說著又撿起了一塊石頭,還挑釁地搖頭晃腦。

說時遲那時快,李壯從後麵趕來,一把抓住李陽的手,照著屁股就是幾下,把人打的哭聲震天響。

“哇——”

他曾經是個王者,直到他爸來了。

李陽哭的涕泗橫流,但李壯沒有心軟,扔掉他手裏的手頭,又是幾下重擊,不意外的話,這屁股應該兩天沒法躺了。

但宋承繼卻毫不心疼,熊孩子就該好好交交,他正樂得看戲,沒注意到身邊的李成蹊,麻木沉悶的表情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成蹊根本控製不了自己。

他的大腦裏正翻來覆去的播放著他的父親是如何家暴他與他的母親的,那些畫麵血腥又陰暗,他看著拳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到母親的身體上,再後來,變成了他的身上。

無力反抗的痛苦使得他嚎叫出聲,如同現在聽到的一樣。

李壯打著打著也輕了力道,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他也不舍得打出個好歹來,正覺得夠了,可以和下麵的幾個外鄉人聊一聊了,卻忽地看見一道淡黃色氣體直衝他而來。

眨眼間,就到了麵前。

幾乎本能地,他彎腰護住了李陽,再抬頭,那道氣體已然消失不見。

李壯疑惑地環顧四周,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直到看到了被一個透明水膜包裹的李成蹊,才恍然自己撿了一條命,驚出了一身冷汗。

“怎……怎麼了?”李壯連說話都開始結巴。

秦蓁雯見這人又不受控製,護著身後的女人們退了幾步。

同時間,大家默契地退後,隻留下了最中心出一個談黃色的人形水膜,在不停地暴躁狂怒。

李成蹊的眼睛重新漫上血霧,仇恨的眼神令眾人無不觸目驚心。

宋承繼邊退邊見縫插針的安撫人:“老弟,你能不能控製一下你自己,無能暴怒什麼的隻有掉價的份兒。”

周匴看他火上澆油,拉著人就差捂他的嘴了。

餘卿卿被鍾豈雋牢牢護著,看不見多麼緊張的場麵,隻能感受到周圍凝滯的氛圍。好半天,李成蹊都沒能安靜下來,就在有人提議先把他弄暈的時候,鍾豈雋出聲了。

他聲音還是淡淡,也沒有特意拔高,但就是在這麼紛雜的環境裏清晰的送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他問:“李成蹊,你手上的傷哪兒來的?”

這話像是一個開關,李成蹊靜止了。

但他不是平靜的靜止,他滿是血絲的眼睛瞪的奇大,眼角殷紅,像是在開裂的邊緣,也像是站在了地獄中刀山油鍋的邊緣。

一息之間,李成蹊像極了一個麵臨生死威脅,弱小又無助的小動物,蜷縮身體,把頭深深埋下,捂住眼睛,遮住耳朵。

“王慧指甲裏的血肉是你的,對嗎?”

李家村一心想找到他們村的李狗子,沒人出麵安葬他的父母,鍾豈雋去看過屍體,王慧生前掙紮過,指甲中滿是血汙皮肉,但她和她的丈夫身上都沒有類似的傷口。

但,李成蹊有。

從見麵的第一眼,鍾豈雋就看到了,他的小臂上那幾道深深的刮痕。

餘卿卿聽懂了,驚得心跳漏了一拍,再然後,毛骨悚然。

空氣凝滯到呼吸一口都胸口悶痛,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到了最中間蹲坐一團的李成蹊。

他此時已經就著蜷縮的動作跪倒在地,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去看,真正地像是一條喪家之犬的姿勢了。

李成蹊的身體漸漸顫抖,弧度越來越大。

“我是在救她!”他字字重音的強調,像是不懂這些人的害怕。

“是她說她不想活了,她每一天每一天都在說,我才幫她的。”李成蹊瞪著眼睛去看周圍的每一個人,卻沒在一個人的眼裏看到讚同。

“隻有死亡才是解脫,活著就是不停地挨打,而我幫她解脫了,我親手幫他解脫了!”他忽而桀桀笑了下,聲音變得輕柔,“我多聽話,多孝順啊。”

餘卿卿被這一聲笑嚇到了,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鍾豈雋像是後背長了眼睛,立刻將自己的大手往後遞,精準的牽住了她的小手,微涼的觸感傳來,是在表達他就在身邊。

餘卿卿緊緊回握,貼上了鍾豈雋的後背。

不再那麼害怕之後,她又覺得悲哀,這一場悲劇,人倫的慘禍,說到底根源在李成蹊的父親。

可偏偏日複一日的挨打,日複一日地聽自己母親求死的話,把李成蹊逼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他再也不能成為一個正常的、平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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