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杜流芳穩坐原地閉目養神,安采辰暗想一時半會兒她不會再走了。隻要挨過了今晚,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杜府提親去。自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要是杜偉點頭同意,杜流芳還能說個不字?他那滿是血痕的手逮住杜流芳的腳絲毫不放鬆,鑽心的疼痛一波波傳來,但是他卻絲毫不在乎,將鬆散下來的衣裳重新攏好,安采辰也坐在原處,閉上了雙眼。
“柳公子,您看,那邊有火光!”一個舉著火把的小廝眼尖的發現不遠處跳動的火光,禁不住大叫起來。
他們在前路發現了不尋常的馬蹄印,這地方向來荒涼無人,而且這印又是剛踩出來的,眾人料想著人就在這附近,於是按照這些馬蹄印尋來,果然瞧見了隱隱的火光,不遠處傳來嘶鳴的馬叫聲,看來,這人就在那處。眾人略顯疲憊的眼眸中冒出了欣喜,皆盯著眼前魁梧高大的柳意瀟,等著他發號司令。
柳意瀟激動地望著那邊的星火,已是心潮澎湃。但是瞧著這些圍過來的小廝,他的心卻忽的冷靜下來,瞧向身後蠢蠢欲動的眾人,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先過去瞧瞧!”說完,他已縱身一躍,施展輕功往那邊去了,暮色蒼茫之中,他矯健的身影像是掠過疾行的大雁,速度極快,令人結舌。平白無故安采辰怎麼會將阿芳帶來這種不毛之地,柳意瀟的疑慮一直在心頭盤旋。他不知道為什麼隱約覺得不應該帶著這些小廝前去,是以才會避開他們飛也似的朝那火光而去。到了近處,柳意瀟這才瞧清,原來這是一座破破爛爛、四處漏風的破屋。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不行,腦子閃過各種念想,不自不覺間,他的腳發軟,有些邁不動了。山林的風涼颼颼的,刮得他遍體生寒。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安采辰向來是個心狠的,他真怕安采辰會對阿芳不軌,做出甚不堪的舉動來。倘若果真如此,阿芳小胳膊小腿兒怎能敵過一個男人?隻這樣一想,他的心頭就很是自責,他並不是世俗之人,心愛女子的清白被玷汙之後他就會嫌棄對方,他曆經兩世,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是不能就這樣被人給破壞了的。但是安采辰向來是阿芳討厭之人,隻怕阿芳每每看見安采辰就會想到往日的種種,勾起她心頭的舊傷。與這豺狼般狠心之人共處一室,阿芳鐵定又孤軍作戰打了場硬仗。柳意瀟責怪自己為什麼今日她們逛街之時自己不跟著,為什麼不能早早趕到?
周遭靜極了,隻有蟲鳥啁啾之聲,風聲沙沙吹拂過來,柳意瀟站直身子,將雜亂的心緒理了理,最後慢慢地走進屋去。柳意瀟走得很慢,每一步也邁得極碎,甚至那邁出去的腿在冷風之中還微微打著顫。僅僅這麼幾步,柳意瀟卻像走過一歲那麼長。他抬眼朝屋子裏瞧去,那火紅的火光亮堂了整間破屋,那隨意坐在草垛上的女子衣衫淩亂、發髻散亂,此時她正趴在草垛上,遠山眉不安分地皺著,身體蜷縮一團,睡得極不安生。柳意瀟注意到杜流芳衣衫淩亂,那露在外麵的脖頸上紅紅紫紫一片,密密麻麻看上去很像吻痕。柳意瀟心頭發麻,像是被雷擊中呆在那裏。
安采辰因為杜流芳的折騰早已元氣大傷,所以柳意瀟進屋之時他並未察覺,等這會兒柳意瀟靠近,他才隱約覺得不對勁,驟然睜開眼,隻見柳意瀟表情木訥地站在那裏,仿若雕塑一般,瞧不出喜怒。他眼皮一翻,早知這人要追來的,卻不想來得這樣快。
柳意瀟雙目赤紅地看著安采辰,見安采辰同樣衣衫不整,他的眸中迸射出火一樣的凶光,早已按捺不住心頭的怒氣,他操起了拳頭,雨點一般朝安采辰砸來,“你這個畜生!”柳意瀟像是一隻發怒的鬥獸,渾身上下都被怒氣所充斥著。沒想到自己還是來遲了一步,阿芳的清白竟被這禽獸給占據了,柳意瀟滿腔怒火,拳頭不斷地揮向一旁躲閃不及的安采辰,很快,安采辰被打得鼻青臉腫,口中鮮血直湧。
這麼大的動靜,杜流芳就算是再裝作沉睡也是不行,這樣下去,非得鬧出人命不可!“表哥,住手。”杜流芳睜開了眼,上前拉住了左右開弓的柳意瀟。本想著自己這衣衫不整的模樣,落入柳意瀟的眼裏,他鐵定會誤會,沒想到,他真誤會了。
柳意瀟見杜流芳醒了,暫時將安采辰丟到一邊,“阿芳。”柳意瀟深情喚著,將杜流芳摟在懷裏,隻痛恨自己沒能及時趕到,要是自己早來一步,事情會不會就不會到這一步?柳意瀟心頭又痛又悔,又有對阿芳的愧疚和憐憫,心頭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你放心,表哥以後一定會好生照顧你。還有,阿芳,對不起,都怪表哥……”如今事已發展到這地步,他所能做的就是好生保護懷裏的女人,為她重新撐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