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沒有早飯的一天。
傑森陶德確認周圍沒有人後,鑽進了擺著垃圾桶的巷子裏,然後熟練地從垃圾堆裏尋找空的塑料瓶和金屬製品。
雖然母親給了他幾張鈔票,金額足夠他點一份披薩——但他不準備用它們。
母親需要“藥物”,當衣食住行與白色粉末加針管擺在一起時,她總是傾向於後者,大量的後者。
所以作為家裏唯一的男性,他必須想辦法多弄點吃的、盡量湊夠房租。
“唉……”
想到這裏,男孩歎了口氣,然而這讓他感到了巨大的違和感。
他在做什麼?他想麵對腐爛發黴的垃圾堆做深呼吸?他在對扯著笑給他塞錢的母親感到失望?
那不是我。
意識到這點的同時,歎息聲又出現了,隻是這次變成了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幾乎是貼貼著他的後腦勺響了起來。
傑森的身體僵住了,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這個巷子裏沒有窗戶,隔音再差的牆壁也不可能傳來這種細微的聲響……那麼背後……
突然間他抓了一把廚餘垃圾向後扔去,提腿就跑。但是預料中的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沒有人因為被發酵中的垃圾砸到而怒罵,更不會有人陪他玩我追你跑的遊戲,隻有他,拚命地穿過一個又一個街區。
【快……】
嘩啦,袋子從手指裏滑了下去,易拉罐乒乒乓乓滾了一地。
【快……點】
四周環繞播放,幽怨、斷斷續續的女聲再一次響起,傑森撞倒了一個陶罐——天,可能是某個人的骨灰罐。碎片割開了他的膝蓋,灰又糊滿了傷口。
“嘿!你個小惡魔!”一個老太太提著掃帚從門口探出身,瞪大眼睛看著一地狼藉。
那個瞬間他祈求她是名巫婆,法力高強的那種,吃小孩也沒關係,可要能一下子把鬼給抓住。
“fuck!”
看樣子即使跪下來求她,他也隻能得到一頓打。
傑森一骨碌爬了起來,易拉罐也不要了,忍著痛跑回了公寓樓下。
血順著小腿流了下來,打濕了襪子,本來就黏糊糊的地麵變得更加粘連,他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蜷縮在樓道角落裏不敢回家。
家裏有客人,男人說著髒話,女人發出朦朧的喟歎,煙霧、黏液、□□與□□。
在他都想埋頭痛哭的時候,那個在他腦子裏的年輕女聲卻先沾上了哭腔:
【讓我死吧……】
一瞬間,憤怒壓倒了恐懼,傑森陶德不想哭了,甚至連傷口都不痛了。
腎上腺素讓他激動地跳起來破口大罵:
“那你去死吧!”
憑什麼?他那麼努力地想活著,餓著肚子、摔倒了受傷了也想要好好活著,卻要被一個想死的東西嚇得滿街亂竄?
他怕什麼,他能失去什麼?
shit,fuck,sonofbich輪流問候,他一股腦把認知中所有的髒話倒了出來,順利止住了一場可能存在於他大腦中的哭泣。
在他再也想不出新詞語,有點得意自己跨越了恐懼,冷靜反思之前一係列過激舉動時,那個一直自顧自宣泄負麵情緒的女聲,磕磕絆絆地回應了他那一大串問候:
“小孩子不可以講髒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