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應天巡撫嗎?怎麼又說成是蘇鬆巡撫了呢。
這就是個文字遊戲,張文冕沒把準劉瑾的脈,卻切中了劉瑾的心結。
劉瑾正為織造的事情煩惱,不管能不能符合心意,扯上總能帶來影響。
應天巡撫在坊間就真叫蘇鬆巡撫。
應天巡撫的職能範圍很大,管著南直隸十府,蘇鬆兩府正好在這十府裏麵。
而且蘇鬆兩府的人口錢糧稅賦又占了整個南直隸的大頭,可以說管好了蘇鬆,就管好了南直隸十之八九。
這也是劉瑾關心應天巡撫的原因,因為朱厚照南巡的主要區域就在這裏,也會久留。
劉瑾衡量過,他不可能跟著朱厚照南巡。
一來朱厚照肯定要留人鎮守,劉瑾是當然人選,二來離開了京城朝堂劉瑾也沒法攬權。
太監不是君主,必須依賴一套架構來行使權力,離了司禮監,出了京城,誰還認他劉太監。
於公於私劉瑾都走不成,那皇帝身邊的眼線就很重要了。
朱厚照要長期脫離劉瑾的視線,劉瑾又怎能放心?必須有一個聽話懂事還沒威脅的人幫著劉瑾固寵。
這個人選當然也得是太監,除了太監劉瑾也想不出更合適的人,正好王讚和崔杲又在蘇鬆,此二人是劉瑾的心腹,巧得不能再巧。
用太監替代巡撫,不但把權攬了,還把心中的禍患給消了,又能盯住小皇帝,一舉多得。
張文冕還沒有想得這麼遠,但他這麼一說劉瑾心裏就栽了一根刺,必須撥掉。
張文冕還將刺再壓深了些:“艾璞是成化十七年的進士,江西南昌人。”
這兩條又是劉瑾的心結,劉瑾深恨南人,其中就有南昌人的加成,而成化十七年進士做到應天巡撫這個天下第一巡撫,說實話,艾璞進步的速度僅次於那些翰林院裏的三鼎甲儲相。
其實也比大多數三鼎甲還快,除了那幾個一致認為以後會當閣老的,比如楊廷和之流,艾璞遠遠領先於同儕。
果然,劉瑾心痛了:“哼,這樣的資曆也能做到應天巡撫,還是個南人,可恨!”
還沒完,劉瑾下定了決心:“遇上了咱家,他的應天巡撫做到頭了。”
今天真是喜出望外,一個山東巡撫還懸著了,又一個應天巡撫掉下來,還解了心頭之恨,張文冕爽快極了。
劉瑾找到了出氣口,還打算借給張文冕用用:“艾璞有什麼過失?”
既然張文冕都給對方上眼藥了,那一定不少艾璞的材料,劉瑾等著喝湯。
張文冕連沉吟都沒有就答上了:“魏國公徐俌守備南京,與小民爭訟田產,無錫民戶告官,艾璞判令魏國公息爭歸田,可魏國公家銀錢已付,民戶未嚐,徐家有人上京來告禦狀。”
其實就是顛倒黑白,但沒關係,現在劉瑾說了算,說它是黑的就是黑的,要整治艾璞的借口有了。
還不算完,這道湯料還很足,張文冕備好了。
“崇明縣民間雞生方蛋,中有獼猴,大如棗,縣衙欲呈報祥瑞,卻被艾璞攔下了,他還逢人便說祥瑞都是騙人的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