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望著女妖那一臉執念的模樣,李哲越發篤定自己的想法,補充道:“一個明確卻又不清晰的目的地,讓她想去,卻又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抵達。”
林悠悠默默聽著,沉思良久,指頭在腦門上摳了摳:“唔……我覺得你說得對。”
望著她那似懂非懂的模樣,李哲忍不住在其小臉上捏了捏,然後在氣鼓鼓的眼神中轉過頭,繼續著他的交涉。
“請問,你要去哪兒?”
女妖愣了愣,像個雕塑般滯在了那兒,又開始重複著低語:“我要去哪兒…我要去……”
“我……”許久,她眼中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像是在黯淡的生命中找到了一個方向:“我…我要去…春天……”
李哲望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哪兒?”
“我要去春天…春天……怎麼走?”
她看著李哲,像是在看一顆救命稻草,眼睛裏慢慢恢複著神采,然而李哲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春天?春天剛過啊大姐,現在都是夏天了。
去春天……如果是在一本書裏,或許還有幾分詩意,但若是被一個人用嘴巴說出來,那李哲隻會覺得她是個神經病。
氣氛又凝了下來,沉默許久的林悠悠壯了壯膽子,開口問她:“你為什麼要去春天?”
“我去春天……我…我和人…約好了……在春天……”
她的話斷斷續續,稀碎異常,又或者她的思緒本身就是這麼稀碎。
女妖說著說著,麵露痛楚之色,回憶像是一把刀,與她亂糟糟的思緒糾纏著,不斷切割。
看著她在座位上突然顫動掙紮,李哲二人有些不知所措,林悠悠縮著身子:“我們是不是刺激到她了?”
驚疑不定地望著那名女妖,李哲視線將其牢牢鎖定,若是這女妖突然失控暴起,他要在第一時間製住她。
列車運行依舊,額頭漸漸有細密汗珠滲出。
好在隻是虛驚一場,片刻後那女妖重新安靜下來,眼中的空洞似乎也淡去了幾分。
李哲試探著問道:“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名字……”女妖微微蹙眉,這一次沒再神叨叨的來回複讀,隻是沉默了許久:“我…我叫…花尋。”
花尋……倒是個不怎麼常見的姓氏,趁著她現在狀態穩定,李哲繼續追問:“那你還記得和你相約的人是誰麼?”
“徐北晁。”
這一次她回答的非常之快,令李哲微微咂舌,所料不差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她化妖的執念了。
終於有了一些眉目和進展,李哲徐徐誘之:“你們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愛人。”
花尋的氣色在肉眼可見的變好,交流起來也漸漸像一個正常人。
“你在找他?找你的愛人?”
“對。”
撓了撓頭,李哲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問下去,他很害怕最後問出來又是什麼渣男無情、心碎姑娘化妖尋仇的戲碼。
然而關於愛情的字眼,在林悠悠這裏全都是美好的,她好奇的眨著眸子:“你們約好了在春天見麵?”
女妖連連點頭,瞳孔中亮出了和她一樣的光彩:“對……冬去春來,靜待花開,是…是我們重逢的日子。”
“可是,春天可不是一個地名啊。”李哲與她倆有些格格不入,話語裏隻有滿滿的不解:“你們難道就沒有約好一個具體的地方嗎?”
那名叫做花尋的女妖垂著頭,沉默了,良久後兀自呢喃:“我要去…春天……”
見狀李哲深吸一口氣緩緩歎出,決定換個角度與思路:“你的愛人,那個徐北晁,他去哪兒了?”
“他…逆行……”
逆行?李哲眉頭一皺:“他出車禍了?”
花尋似乎沒有聽清他說的話,腦袋微微搖晃著,眉宇間又蹙起痛苦的神色來,繼續自顧自的呢喃:“逆…白衣……逆行……”
白衣逆行,兩個簡簡單單的詞彙,將李哲的記憶一下扯回了幾年前。
忍不住摸了摸包裏下意識常備的口罩,李哲聲音沉了下來:“他…是一名醫生?”
話落,他感受到身旁泛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