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3)

至柔眼見她們起了爭執,胡亂拿帕子擦了綿綿臉上的水珠,打著圓場道:“好了好了,兩句話不對,還要打起來不成!寄柔少說兩句,表姐你也是,何必在這節骨眼上捅人心窩子呢。”

竹簾那頭的太夫人和夫人們聽見了這裏的動靜,揚聲問怎麼了。馮嬤嬤過來看了一眼,又重新退回去,笑著說:“小孩子拌嘴,沒什麼要緊的。”

馮嬤嬤是太夫人陪房,在這府裏幾十年,也頂大半個長輩,綿綿見她息事寧人,心裏盛了老大的氣,一把推開至柔,讓薈兒給她擦裙子,一麵虎著臉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合起夥來排擠我。”

雖然是實情,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至柔端著手皮笑肉不笑,“表姐這是什麼話,你是貴客,我們全家都讓著你,你怎麼還叫起屈來。”

剛才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衣裙,綿綿看著這簇新的龜背瑞花緞子,氣得七竅生煙,再也不願意和她們多費口舌,急赤白臉地帶著女使回去換衣裳了。

一路上還是滿肚子火,氣呼呼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可書香門第裏的人,偏偏最聽不進去的就是實話。你們說,有哪個和離出來的,嫁得比頭婚更好?況且她還有孩子呢,日後是帶著孩子嫁人,還是把孩子還回陳家?”

薈兒當然向著她,湊嘴道:“小娘子有什麼可計較的,她們都長在蜜甕裏,哪知世道艱難。大娘子出了閣,是過來人,比她們可知道輕重多了,所以還願意回侯爵府去,好賴不問,將來侯爵夫人沒了,她照樣是當家主母。”

“她願意回侯府,隻怕人家侯公子還不願意來接她呢,到時候又要發愁。這人是送回去好,還是不送回去好?”綿綿說著,譏嘲一笑,“等著吧,早晚還有一場好戲。等她們的親事都被耽誤了,我看寄柔和至柔還能不能像剛才那樣正義凜然。”

主仆兩個邊說邊回到沁香苑,正倚著欄杆吃果子的蔚兒見小娘子回來了,忙上前迎接,一眼就發現小娘子的半臂和裙子上浸了好大的水漬,驚詫怨怪著:“剛做的新衣裳,還沒穿上半日呢……一定是她們又欺負小娘子了。”

薈兒直擺手,“別說了,快取幹淨的來換上吧。”一麵問綿綿,“小娘子還過歲華園嗎?”

“怎麼不過?”綿綿賭氣道,“我是奔著外祖母來的,又不是奔著她們來的,管她們做什麼!她們仗著自己出身好,看不上我爹爹是經商的,所以外祖母疼我,她們就眼紅。越是這樣,我越要戳在她們眼窩子裏,就叫她們難受!”

蔚兒打了手巾重新給她洗臉上粉,粉撲子按進盒子裏蘸了蘸,揚起一蓬輕煙般的粉塵,一麵道:“且讓她們得意幾日,等將來太夫人給小娘子說合了好親事,再來比比誰的嫁妝多。這世上人人長著一雙勢利眼,出身好當得了飯吃嗎,不過說出來名頭好聽罷了。過日子,到底還是真金白銀實在,窮宗室還不如賣油郎呢。”

這麼一想心頭就敞亮了,無論如何她阿娘是張太公的女兒,申家家底子又厚,自己比起那幾個柔來,也不差多少。君子報仇三年未晚,以後張家的嫁妝要是趕不上申家,那她可有話來消遣她們了。

換上一件夏籥的大襟短衫,扶了扶綰發的簪子,打扮好後重新返回歲華園,走到月洞門前時,正看見園裏女使領著一個傅母打扮的人出來。綿綿不由多看了兩眼,這傅母似乎是個有頭臉的,衣著和普通仆婦不一樣。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有禮地微微頷首,綿綿讓了讓,心裏遲疑起來,才走開這一會兒,錯過了什麼嗎?這傅母不會是滎陽侯府派過來傳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