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瓷瓶子(1 / 2)

夏染長歎了口氣,便喚來縉和,告知他事情的原委,阿彪和虎子小心翼翼地將青衣的屍體,從床板中挪了出來,尋個安靜的位置妥當的埋了,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得以入土為安。

夏染偷偷掐算幾指,卻發現,自己再也感應不到青衣的蹤跡,它完成了夙願,沒能投胎往生,要繼續飽受折磨,實在是令人可憐她的命運。

想起那日,劈得人形神俱滅的雷火,就算是得道高人,也挨不過那一下,比起阿鼻地獄裏的刀山火海,有過之而不及。若是日夜輪回承受,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以受承。

那碧挽,班主和王老爺子,三人皆以年過半百,就算沒有這茬子事,也會不久於人世。更何況,他們罪孽深重,青衣為了逞這一時之快,將自己逼至如此絕境,實在是可惜可悲。

說到底,她也隻不過是個身世淒苦飄零的女人。但不管怎麼說,司珩總算是保下了,她多麼害怕,他會被自己連累,死於非命。

拖著疲憊的身子,卻一直把這事掛在心上。眉頭緊蹙,帶著幾分悶悶不熱,推門進了屋子,縹緲淡雅的清香撲鼻而來,一溫雅孱弱的公子,著一襲青藍雙鶴緞光袍,俯在案上提筆作畫。

更深露重,窗外凝著初秋的涼意,清風過,他身子骨受了寒,掩著嘴鼻,輕咳了一聲,問道。

“回來啦。”

“恩……”

推門而入的夏染,滿臉倦容,清秀的柳眉鎖在一起,秋瞳剪水的眸子可憐兮兮的,看得他疑惑不解的問

“你怎麼了?”

“青衣圓了夙願,它走了。”

夏染行了幾步,便見那人對自己敞開懷抱,她心一動,便將自己納了進去,鼻頭酸楚,哽咽得哭道

“不公平。”

“有何不公?”

“青衣雖有罪,但事出有因,又時隔這麼多年,就算殺人領了罪責,該是去陰曹地府閻羅殿裏評功論過,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比那天雷地火強上百倍,數十年過後自然可以投胎再轉世為人。如今卻生生又耗了百年。”

夏染將話說得含糊其辭,但司珩卻好似聽得明白道

“它是自個領的罪罰,怨不得別人。即是知道結局而蓄意為之,便要承擔後果。為夫雖聽不懂什麼天雷地火。但知道,它是心甘情願的,明明知道,殺了那些人會有的結果,也毅然決然的完成自己夙願。”

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夏染惱得將鼻涕眼淚糊在他的身上亂蹭,以示自己的不滿。

或許是因為夢魘中,她做了回青衣,真切的感受到那份曾經滄海的愛情,碧落黃河間,沒有了身份地位,純粹得隻剩下彼此。

隻是她終是命運多舛,先是王氏不擇手段從中做梗,將她逼得沒有退路。再來是王鄴負情,又遇到班主的折辱,最後被碧挽殘忍的殺害。

她覺得它是可憐的。

她又辯白道

“這世間多是男子負情惹下的災禍,若是那日,王鄴沒有辜負她的情誼,今日便是另一段結局。她隻不過是一葉孤萍,身不由己,才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夏染激動得真的麵紅耳赤,司珩怕惹她生氣,便輕咬她的耳朵,輕聲哄道

“娘子說是就是了,何必與我置什麼氣,壞了夫妻情份。”

被他這麼一說,夏染也鬆軟了身子,羞愧難當道“我沒有生氣。”

側頭間,便發現架子上多了個新的紫青瓶子,因著好奇,便將它拿了下來,放在手裏磨蹭。想著方才的不快,轉移話題道

“相公,你買了新的瓶子了麼?”

“嗯。”

司珩將瓶子從她手中拿了下來,寵溺得說道

想起新婚之夜初見時,被自己打碎的瓷瓶,夏染便覺得有些愧疚。看久了,她覺得其中一個玄黑色的小瓷瓶好看的緊,將它從架子上取了下來,瓶底凹凸起伏的刻著三千的字樣,好別致。

“這個能送我麼?”夏染抬頭期待得看著他。

司珩遲疑了一會兒,掃了一眼架子,取了一個水粉的瓶子拿到手上跟她交換道

“拿粉的吧。”

夏染接過那粉瓶,隻見它晶瑩剔透,好看得緊,便把它揣在手裏把玩著。那粉瓶的瓶口塞著一水晶塞,搖晃之下,竟有淙淙水流聲,靠近細聞,透著股難以言喻的香味。

因著好奇,便啟了蓋子。

“別。”

司珩還未來得及阻止,一股濃鬱的馥鬱芳香便氤氳開來。

夏染自是疑惑的望著他

“相公、怎麼了?”

“沒事。你開心就好。”

他臉上盡是寵溺,以手捋捋她鬢前的絨發笑道。那一縷青煙繚繞,從他的眉眼處四散而開,片刻間就消失殆盡。

夏染還是上心了,她舍不得青衣,是個心軟之人。掂掇了幾分,便深夜翻開師傅留下的古籍,希望能夠找到幫助她逃脫生天的方法。

螢螢的燈火下,一頁一頁的翻閱著,渡劫超生的密咒,找尋了許久,依舊是無疾而終。俯趴在書案上沉沉的酣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