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目光躲閃,說話磕巴,這其中必有隱情。這廂林依綿如市井潑婦和丫鬟婆子廝打叫喚,鬧得是雞飛狗跳,那廂夏染便自取了把桃木劍來,撚了張符,命人布法場。
有瓷碗一隻,糯米若幹,香三柱,黃紙通靈符。又取了林依綿的血,她左手沾血在暗桌上畫十,閉目凝神,念咒道
“降魔除邪,避卻奸惡,願魁罡護體威靈顯著。”
通靈符依言燃起,糯米裏漸漸浮出血跡來。耳邊突然傳來貓叫,再仔細些應該是嬰兒的清啼,遠處的樹叢裏一道人影而過,看樣子是個不過周歲的嬰童的大小,卻怪模怪樣的穿著紅色長襖,蹦跑著。
李嬤嬤嚇得目瞪口呆,伸出手顫巍巍得指著嬰童離去的方向道
“夫人,這,這不是我們買來的那個死嬰?她,她活了?!”
“閉嘴!”
王氏此時早已滿頭大汗,不敢看那嬰童離去的方向,低垂著臉,罵道
“你忘了道長的吩咐了?怕是不要命了。”
夏染提了桃木劍,三步做兩的尋著那背影帶人追了上去,穿過了幾個小庭院,便來到沈元寢院後園裏的花圃裏。一股血腥之味撲鼻而來。
花圃裏一塊土裏,滲著層層疊疊的黑紅色血漬,像是日複一日有意澆灌上去的,最低下的已經結塊發黑,麵上薄薄的還是鮮豔的血色。
腥臭難聞的異味甚至引來了許多蟲蟻,眾人見此情形,嚇得不知所措,更有甚者,已經嘔吐不止。
“來人,把這堆東西挖出來,小心點鏟子,下麵有東西。”
原來這就是王氏不肯遲遲泄漏其中緣由的問題所在,那道士用得根本不是什麼風水催子法,而是用了極損陰德的茅山三十二術中的嬰靈替生。
如果她猜的沒錯,下麵的不幹淨的東西就是隻嬰靈。
嬰靈,指的就是還未出生便腹死胎中的成型的嬰胎,亦或是剛剛出生便夭折死去的嬰童。她幼時就曾聽說過,茅山三十二術分正綱,邪律
正綱指得是順天意的仙道,求得是辟穀養性,例如上卷得道,中卷長生。而但凡是違命理的鬼道,必定通捷徑損陰德,例如下卷借屍還魂,嬰靈替生,皆為邪律。
那方士,見林依綿苦不得子,一時貪財,便損了陰德,高價尋買來一具新鮮死嬰的屍體,將其血肉掏空,皮骨子裏包滿了嬰孩的器物,設香檀做法,將其嬰靈以新鮮的漿血圈養在沈元的後宅,為得就是困鎖住它的靈魂,使其托生在依綿的腹中。
借腹生子,俗稱替生。這法子聽著血腥慘烈,是以一舉兩得,確有可取之處。王氏日夜派人圈養這嬰靈的屍地,為得就是怕引火燒身。
卻不料,這其中卻闖出了大禍,這嬰靈的原身竟是冤死,引出了另一樁血案。
垂放在腿邊的手感到陣冰涼刺骨,夏染低頭便見,一個不到她小腿高的孩子,麵目模糊,穿著絳紅色繡襖,懷裏抱著一破敗的木偶娃娃,揚起頭看著她。兩行血淚斑斑,浸濕了腳上的虎頭鞋。咿呀咿呀說語,它是冤死,托不得生,便隻能被這道術困在這方寸之地。
怨念叢生,所以便動了殺心,欲害了林依綿母女。
她無論怎麼用力都看不清這孩子的臉,耳邊是刺耳的嬰啼聲。模模糊糊間,她便進了個搖搖欲墜的木房裏,被一個壯碩的男人按壓在床上,無論她如何啼哭不止,都無法停止男人的暴行,他粗糙的繭磨傷了她稚嫩的皮膚。
然後便是一床厚厚發黃的綿被,掩住她的臉,捂著她不能動彈。
“呀———”咿呀如貓啼般尖銳空靈的哭聲,從嬰靈的身上發出,將她喚醒,下人已經將泥土裏的木棺翻了出來。而她手邊的嬰靈也消失殆盡。
王氏撲在那木棺上哭啼嘶喊道
“救命啊,不,不是我害了你。”
棺木不過兩丈尺寬窄,被兩張鎖魂符鎮住、如今受了人氣,竟砰砰彈跳起來。王氏嚇得連滾帶爬的退至夏染身後,哆哆嗦嗦。丫鬟婆子即好奇,又害怕,均退至幾丈後躲起來。
林依綿卻掙脫了束縛掙紮著撲了上來,撕了那符,將棺蓋翻了出來,哭喊嘶叫著,
“孩子,我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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