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昇與齊映月都清楚蕭十七口中的有些人是指誰,齊昇神色凝重起來,問道:“月亮,先前在門外,水生同你說什麼話了?”
齊映月想不通李水生說那些話的用意,沒有隱瞞,前後仔仔細細說了。齊昇聽罷,一時也沒琢磨明白。
“先前我與水生吃茶說話時,也沒覺著他與以前有何不同,他說了些縣學讀書,考試的一些事。他與你說的那些,也是實情。就算考中進士還得候著派官,想要尋個好的差使,背後得有人。往年還有好些舉人在京城等著派官,無不挖空心思想著與貴人攀上關係,謀個一官半職。窮苦人家的更難,囊中羞澀拿不出銀子來走關係,考中一甲還勉強有出路,落到同進士,還不如有錢人家落榜的舉人。”
以前齊昇也是念著讀書出頭太難,為了不拖累家中,沒再繼續讀下去,尋了教書先生的差使養家糊口。
齊昇頗不是滋味地說道:“隻是,水生身上的那身衣衫,著實打眼,我在府城鋪子裏看過,他身上的布,得要三四兩銀子一匹。”
李家的情形彼此都知道,絕對拿不出銀子來給李水生買這麼貴重的衣衫。
齊昇按下心中的不安,說道:“也說不定有那富家老爺,見李水生出身貧寒,讀書卻好,發善心送了他一身新衣,穿到府城去考試,也能撐撐場麵,不被人看輕了去。”
齊映月搖搖頭,拋去腦中所有的雜念,勉強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了,阿爹,時辰已不早,你白日也累了,早些打水去洗漱歇息吧。”
齊昇望著懂事堅韌的女兒,心中說不出的愧疚。不忍她擔憂,麵上半點都不露出來,與她說了幾句家常,打了水與蕭十七洗漱完,分別歇息。
第二天早上隻有清粥醬菜,蕭十七雖然嫌棄地攪動了半天,依舊吃完了一大缽。
今天難得出了太陽,齊映月在河邊清洗完衣衫,見地裏的雜草長了出來,忙碌著鋤草,收起草扔進雞籠裏喂雞。
蕭十七依舊穿著那身粉色花衣衫,懶洋洋斜靠在牆上,看著齊映月來回忙碌。
養雞需要喂糧食,齊映月養得也不多,先前的老母雞殺掉後,如今隻剩下了三隻母雞。
每天能撿到約莫兩個雞蛋,父女倆吃還行,再加上蕭十七這個飯桶,再多一倍的雞下蛋也不夠。
籠子角落又有三個雞蛋,齊映月忙高興地撿了起來,總覺得背後目光陰森森令人發寒,她兜著雞蛋回過頭,看到蕭十七跟餓狼一樣,盯著幾隻在歡快啄草的雞。
蕭十七迎上她的目光,微笑著問道:“中午吃什麼?”
齊映月懷疑地打量著他,將兜裏的雞蛋藏了藏,百般不情願地說道:“拌野菜,再給你蒸個蛋花羹吧。”
蕭十七皮笑肉不笑,說道:“我現在有經驗了,絕對不會把雞頭割掉,我幫你殺雞好不好?”
好你個鬼!
她就知道!
這隻黃鼠狼,又盯上了她僅剩下的幾隻雞!
齊映月霎時沉下臉,怒氣衝衝經過蕭十七,驚得原本落在他肩上的蝴蝶,嗖地振動著翅膀飛舞開。
她看著翩翩起舞的蝴蝶,語氣不無威脅:“花蝴蝶,病從口入,吃雞的話,說不定會生病呢。”
蕭十七笑了起來,手掌伸到她麵前,裏麵是個約莫一兩的銀錁子:“買你一隻雞。”
齊映月狐疑地看著他:“你哪來的銀子?”
蕭十七沉吟片刻,厚顏無恥坦白地說道:“我懶得想借口了,你就說賣不賣吧?反正中午我不吃草,要吃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