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映月沒有搭理蕭十七。
他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在指責李水生不是良人。可他們已經訂親,如果退親的話,同裏鎮是小地方,鄰裏之間的風言風語就能殺人於無形。
就算她不在乎,齊昇也不在意,可齊母會被拉出來,罵她死得早教女無方,這是他們最不能忍受之處。
雖說李水生的用度不合常理,李家如今未曾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她要提出退親,於李水生此時的名聲也有虧,李家好不容易出了個讀書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蕭十七是旁人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他離開以後,他們父女還得繼續在同裏鎮生活下去,人言可畏,她嫁不嫁人倒無所謂,總不能連累了齊昇。
何況,他幫了她一時,難不成還能幫著她一世?
他現今都自身難保,看他大手筆買衣衫的舉動,肯定不缺銀子,身邊有人在護著他。可他出頭多了,引起仇家注意,他們父女也得搭進去,那才是真麻煩。
齊映月悶聲不響灑水收拾地上的灰,蕭十七見她不做聲,也覺著沒勁,把鍋搬到井邊,打了一大桶水起來,豪邁地一整桶水對著鍋衝下去。
鍋裏的灰是清洗幹淨了,可水潑出來,流得到處都是。
齊映月抓著掃帚,看著流到腳邊的水,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沒罵他。
蕭十七若有所思看著齊映月的青色布鞋,眼神一直從腳底往上移,然後了然地點了點頭:“就說差了什麼,總算明白了。”
齊映月就當他的自言自語在發瘋,拿掃帚掃起了地上的水。
蕭十七把鍋搬進灶房,大步走到她麵前,搶過掃帚,仗著腿長手長,隨便亂揮舞幾下,水在滿院子散開。
然後,他瀟灑把掃帚一扔,拍拍手說道:“好了,太陽大,地上的水一會就會曬幹。”
齊映月已經習慣蕭□□刀闊斧又粗暴的灑掃,念他是公子貴人,沒做過下人的活計,不與他多計較。
她做事細致,容不下哪裏收拾得不好,拿起小掃帚,重新一點點清掃起來。
蕭十七看得蹙眉,抱著手臂不悅地問道:“你嫌棄我收拾得不幹淨?”
齊映月頭也不抬地回答:“是。”
蕭十七快被氣笑了,摩拳擦掌說道:“那我得讓你瞧瞧,這世上還沒有我做不好的事情。”
齊映月順勢把掃帚遞給他:“那你來吧,記得了,地上的水被曬幹後,不能留下一塊塊的汙跡。”
蕭□□話說了出去,再也收不回來,沉著臉喃喃自語說道:“以後再也不許做什麼灰土菜,真是要命!”
齊映月抿嘴憋笑,施施然去了灶房做午飯。
熟練地舀了米淘洗幹淨泡在瓦罐裏,如今蒸飯的罐子換成了大罐,以前的罐子小了些,每次蒸的米飯都滿得快冒出來,否則不夠蕭十七吃。
蕭十七喜歡喝湯,齊映月特意買了口大鍋,裏麵小火經久不息,燉著一大鍋骨頭湯。不需再每餐都燉湯,平時吃湯餅煮菜時可以取用,喝湯也方便。
切了鹹肉丁,青蒜沫,念著蕭十七也不喜歡吃整顆的薑,齊映月把薑切成沫,隻取其薑汁。
鍋裏放些許的油,先炒得出油散發出香氣,再淋些許的黃酒,將薑汁滴入翻炒出一會,再加些許的骨頭湯,煮開後放入洗淨的灰豆腐慢火煮。
地裏的青菜已經老了,齊映月隻取了其中最嫩的一塊芯,煮開水加鹽,放菜心在水中快速燙了之後撈起來。
青菜去除掉微苦澀味,再加骨頭湯煮一會,不用加任何的調料,喝起來就鮮美得很。
切了一小盤肉皮凍,加上蕭十七每次能吃一小盤的醬蘿卜,三菜一湯,借蕭十七的話來形容,勉強不寒酸。
聞著灶房傳出的香氣,蕭十七進了屋,左右打量著盛在瓦缽中煮好的灰土豆腐,狐疑地說道:“聞起來倒香,就不知道吃起來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