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遇(1 / 3)

蘇姮沒想到會這麼快再次遇見殷墨。

那是從圍場回京後的一個月後,對官員進行的清查弄得京城人心惶惶。

蘇姮和姬月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中,狂奔回春林齋。

兩人看著對方淋濕的麵孔,彼此埋怨:

“誰讓你不喜歡帶雨傘、不雇傭馬車?”姬月努努嘴。

“誰讓你非要陪我走路、還不帶雨傘?”蘇姮斜眼。

兩人對視大笑。

天空灰蒙蒙的,春林齋的氣氛卻不壓抑。

因為下雨,店鋪裏沒什麼顧客,管事和幾位女侍看著自己老板和朋友傻樂。最近,姬世子常來這裏,他們都見怪不怪了。

好像,最近來這裏的女客,也變多了。

盈利增加,老板該是開心的吧。他們分到的錢也增加,也開心。

管事拿來兩塊毛巾,恭敬遞給蘇姮和姬月。

“拿酒來。驅驅寒。”姬月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門口傳來門簾鈴鐺晃動的清脆聲響,眾人望去,隻見一位姿色秀美的女子撩開簾子,示意身旁男子進去:

“殿下,就在這裏避雨吧。”

原來是顧薇和殷墨。

蘇姮和姬月擦頭發的手同時頓住了——

且看那兩人,淋雨而來,依舊風采照人,衣衫絲毫不髒亂。

再看看他倆,頭發因擦拭而翹起,衣擺上全是濺起的泥點。整個落湯雞模樣。

蘇姮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每次見殷墨,都那麼狼狽,但次數多了,她已經無所謂了,行禮道“二殿下”。

眾人也隨即行了禮,除了姬月。他和殷墨太熟了,以至於總是忘了禮節,不過殷墨從不計較就是了。

殷墨看向蘇姮,見她頂著如枯樹枝丫般的發型,不禁想起前朝行宮裏她如小花貓般的那張臉。

他忍住笑,眉梢輕挑:“你怎麼在這裏,也是躲雨?”

從發尖掉落的水珠砸在蘇姮眼睫上,她眨了眨眼:“這家店是我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牛哄哄。

轉眼到了初冬。

一日,蘇姮在十二樓湘瑟閣為一位舞伎繪像。構思、構圖完畢後,舞伎便有事離開了。

蘇姮不知道的是,隔壁房間,蘇錦行正與殷墨對坐交談。

蘇錦行是在自己父親的默許下,私下來接觸二殿下的。

父親顧慮聖人的意思,現下不敢對皇子明確站台,兄長也覺得局勢還不夠明朗,可蘇家不能繼續觀望。

若最後英王奪帝,英王背靠一眾武將功臣,蘇家對其來說可有可無,英王與謝家怎麼可能善待本就與他們不甚融洽的蘇家?

不如趁早主動幫輔二殿下。

在蘇錦行眼裏,好時機與有利局麵,不是等來的,而是謀劃出來的。

他明年便要參加省試,之後入仕,有能力去辦些事情,想必二殿下不會拒絕他的誠意。

他與殷墨越聊越深,談到天下大勢,講到內政,談到:

“前朝厲帝看似昏庸無道、殺戮賢能,愚蠢地引狼入室,然而,他之所以引紇羿天師入皇宮,深意是為扶持一股專屬自己的力量,與日益壯大、難以掌控的士族門閥構成的外朝相抗爭。

“結果,繼位的哀帝唯諾,放任了天師這股勢力。再經曆靈、幽二帝,皇權徹底崩潰。

“是故,前朝傾覆,表麵來看是紇羿天師之禍,歸根究柢,卻是門閥政治之患。

“許公看透此事,提出科舉製度,去打破門閥世家對權力的壟斷,但也因此動搖了上層貴族的利益,被人記恨。”

不知怎麼的,蘇錦行想起蘇姮曾與他說的:“借著科舉,未來一定會有越來越多優秀的寒門學子進入朝堂,擔任要職。世族勳貴仗著前輩積累的財富,驕橫清高,實在是太自大了。雖然我也出身世族,但是,也許我沒有受過家族對我的關注與精心栽培,對門第沒什麼認同感。

“當然,世族盤根錯節,離他們優勢地位的喪失還有很多年。”

蘇錦行將注意力放回現在所講的事情上:“可如今,‘銓擢之次,以詩賦為先’,導致科舉選出來的很多官員空有文采,卻無法實幹。這些人上任後不擅庶務,隻能蠅營狗苟,混成酒囊飯袋。”

殷墨暗歎蘇錦行的一針見血。

外祖父還在的時候,便說過“蘇七郎天資聰穎,銳意進取,有濟世安民之智、將相之才”。

他過去就是十分欣賞蘇錦行的。如今,他終於看到少年亮出鋒芒。

不過,他也看到,蘇謹琛內斂謙和,處事圓滑謹慎,與蘇錦行正好性行互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