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舒從黑暗中醒來,發現自己手腳被捆、嘴被封住,耳畔是馬車的軲轆聲,思考姑母戚玉的人會將她帶到哪裏。
幾月前從齊帝那得知消息後,她便命令鳳衛搜尋戚玉。隻是,鳳衛與襄助戚玉的那些凰衛同出一脈,彼此熟悉對方的手段路數,再加上戚玉有懷紇人的幫助,鳳衛查不出戚玉的下落。
但既然三國會談在即,那麼好的一個能讓她在天下人麵前顏麵掃地的機會,戚玉怎麼可能沒有動作?
而她,也必須在會談之前,將戚玉等人一網打盡,以免對方攪亂邦交。
所以開春以來,她頻頻帶著少量鳳衛出宮,希望引戚玉露出馬腳。隻是沒想到,當年張揚驕橫的姑母,如今如此沉得住氣,一直沒有現身。
距離會談正式開始隻有五天了,戚舒懷疑戚玉要在會談期間動手,讓人加緊了溫泉行宮那片地帶的巡邏。
沒想到,對方在今日下手了。
倒是連累了一位女郎。
戚舒在車廂內左右滾動了一番,找到了蘇姮,挨住了對方。
但願初陽來得及發出求救信號。
一段崎嶇的路後,馬車停了下來。
戚舒與蘇姮被拖進了一間密室,同樣是一片漆黑,但封口的布條被取下了。
靠近密室頂部的小窗子被人打開,有男子在說話道:“秦國大長公主殿下,我已遵循諾言,將秦帝抓獲,還有一位年輕些的女郎,約莫是秦帝身邊的女侍。殿下可不要忘記兌現您的承諾。”
一道魅惑的女聲響起:“自然。”
腳步聲、清靈詭譎的鈴鐺聲漸遠,隻剩那女聲接著道:
“侄女啊,你別怪姑母狠心,當初是你的父親和祖父,要殺我的。”
戚舒聽聞,冷冷道:“他們不先下手,你難道就不會為了皇位殺他們和我嗎?”
“哈哈哈哈……”戚玉狂妄笑著,“說,你盡管說。趁我還留著你的命有用,把想說的,都說完,不然可就沒機會嘍……”
戚舒受挑釁,未被激怒,一聲不吭。
戚玉見對方不反擊,“嘖”了一聲:“不愧是戚楓的女兒,一般窩囊!”
小窗被關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過了一會兒,戚舒大喊大叫了幾句,甚至主動提及皇宮密辛,但都沒人搭理。看來,不是外麵沒有守衛,就是窗子關上時,外麵的人聽不到裏麵的動靜。
蘇姮醒來的時候,周圍無聲無息。她慌亂地想伸手觸碰周邊,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向後捆住了,腿亦然。
她的掙紮發出了響聲,這時,一旁傳來秦帝的聲音:“別怕。抓我們的人暫時不會動我們。”
戚玉的目的是皇位。若直接除掉戚舒,朝堂無首,戚舒的堂叔伯們都比戚玉更能名正言順地坐上皇位,那戚玉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嗯。”秦帝的保證使蘇姮鎮定了下來。
她的身畔挨上了一具溫熱身軀。
“是我。”秦帝道,“我的袖口處藏了片軟刃,我們倆背對背、手靠手,試試能不能把繩子磨斷。”
因為看不見,手又動不了,兩人費了好大勁,才將蘇姮手上的繩子割斷,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然後蘇姮幫秦帝解了綁,再是秦帝割斷了纏在她腳腕上的粗繩。
女子的手按摩在她的腳腕和腿上,蘇姮終於覺得腿腳恢複了意識。
“陛下為什麼不先照顧自己呢?”她問。
黑暗中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我長於軍中,體格不知被鍛煉過多少遍了,這點繩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而且,我醒得比你早許多,一開始就知道怎樣調整姿勢讓自己好受一些。”
“噢。謝謝陛下。”
“女郎要怎麼答謝我呢?”對方調笑道。
雖然看不見,但蘇姮能感覺到對方注視著她。她支支吾吾起來,最後有些蔫頭耷腦:“我不知道能給陛下什麼。”
對方又笑了:“你怎麼這麼乖呀,別人說什麼就應什麼。”
“是因為……陛下幫我割了繩子,還給我揉腿。”
秦帝奇道:“但我怎麼能讓你給我什麼呢?你是因為我才受了這無妄之災,還幫我解了束縛,之前在茶樓維護我——是我該給你什麼才對。”
蘇姮惶惶,不知該如何應答。她並不需要秦帝給予什麼。
此處是地窖,陰冷通過輕薄的春衫傳入肌膚,滲入體內。因為看不清周圍有什麼,兩人不敢輕舉妄動,以免觸動什麼機關。
靜默地坐了一會兒後,秦帝問道:“你冷不冷?”
“還好。”
話剛落音,蘇姮的手臂便被人握住了。
“我冷。你再靠過來些。”對方說道。
蘇姮被拉入懷中。
馥鬱的芳香包圍她,倚靠的身體溫熱又柔軟。就仿佛母親的子宮那般,給予人溫暖、安全、舒適。
黑暗與未知,變得不那麼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