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地,她就回想起二十四年前的那個雨夜。
當時,無數顆豆大的雨點,就如同無數子彈般劈頭蓋臉地打在她身上。
但是她並不覺得疼,也不覺得冷。因為恐懼完全占據了她的大腦,成為她唯一的感知。
那個漆黑無比的雨夜,每一滴雨都像是一滴火焰。
流火似的一場夜雨,把她的世界燒得赤地千裏、寸草不留。從此,她的世界變得滿目瘡夷、荒涼無比。
默立片刻後,簡丹從手袋裏掏出一把傘撐開,緩緩走向街角。
拐過街角步行幾百米後,就是翡翠城小區的一處側門。哪怕走得再慢,她在一刻鍾內也可以到家。
隔著雨珠密布的落地玻璃長窗,任遠飛默然目送著她遠去的背影。
夜幕雨簾下,那個孤寂單薄的影子,如一張包糖用的糯米紙,仿佛沾上雨水就會融化。
看著看著,一種無法自抑的心疼的感覺,有如漲潮般在他心底漲了起來……
這一夜在酒吧與簡丹的談話,就像一場八級地震,讓任遠飛的心情一直處於大震已過餘震不斷的模式。
他怎麼都想不到,她在這樁命案中的牽涉,遠比自己想像中要深得多。
當年那個十二歲的女孩,不僅僅是一位現場目擊者,還是一個年幼的從犯——協助犯下殺人罪的母親一起處理了晏慶海的屍體。
可是,這並不是她的錯,罪魁禍首其實是晏慶海。
他對一個年輕寡婦滋生的歹意不僅害死了他本人,還害慘了一對原本良善的母女。
為了保全自己,她們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不得不聯合起來瞞下殺人行徑並藏匿屍體。
晏慶海可以說是害人害己的一個典型人物。害死了自己也就算了,是他活該自找。
但魯秀梅和簡丹這對母女,卻因為他的惡行不得已變成了殺人犯和從犯。
對於當時年僅十二歲的簡丹來說,這完全不是她這個年齡所能承擔的重負。
震驚與痛楚一直盤旋在任遠飛的心底,像螞蟻般反複噬咬著他的心。
讓他由衷地憐惜著當年那個可憐的小女孩,也同樣憐惜著現在的簡丹——她過往的那份黑暗經曆讓他實在無法不心生憐惜。
這種憐惜的感覺,任遠飛以前從未對任何女人產生過。包括伍月在內。
雖然同樣是身陷命案中的女人,伍月並不能嬴得任遠飛的憐惜。因為感情遭遇失敗就選擇殺人泄憤,在他看來絕不是值得同情與憐憫的行為。
如果伍月能夠正確處理感情問題,她的人生和管博的人生都不會被毀掉。可她卻如此偏執地走向了一條通往死亡的死胡同,將自己和別人都置於死地。
相比伍月,簡丹十二歲那年的黑暗經曆是十分無奈的選擇。
她不得己被迫承擔起了那個稚嫩年齡不該承擔的一切——凶殺,運屍,刨坑,埋屍。
在那個無比陰森可怖的雨夜,十二歲的少女是何等的恐懼與絕望,痛苦與無助,這一點完全不難想像。
任遠飛甚至都不敢去想像,一想心就像被緊揪著似的疼痛不已,憐惜越發呈幾何倍數擴增。
盡管,他的警察身份與簡丹的涉案人身份,都讓他無法把這份憐惜說出口,也不能有任何隱晦的表達。
但是,他仍然在心底默默憐惜著她,無法抑止的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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