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微怔, 而後下意識起身往客廳陽台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她又停了下來。
頓了頓，她轉身進了浴室, 透過鏡麵打量了一眼自己。
幾秒後, 她從浴室出來，往陽台去。
手機鈴聲適時地響起，許枝不看也知道是誰打過來的。
她接起電話。
“起了？”
陸起陽問。
他嗓音相比這個年紀的男生，還要更加低一些，少年氣很淡, 反倒已有幾分成年男性的沉冷質感。
而這種質感，在透過電話時，更加明顯。
許枝站到陽台上，垂首往下看, 說：“嗯。”
她視角很好, 自上往下看去。
而陸起陽正站在一樓, 抬首往上看。
兩人的視線隔空相撞。
陸起陽手裏拿著電話，仰頭看見她，唇角便勾起笑，語氣裏都揚著輕快, “看見我了？”
許枝又“嗯”一聲。
“那還不下來？”
陸起陽抬眸看她, 燦爛天光映照在他臉上，鋪下一層金色的光, 連帶著他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耀眼。
許枝有幾秒的恍神，而後轉過身, 下了樓。
陸起陽就站在原地，看見她向自己走來，便迎上去, 問：“熱不熱？”
現在這個時間，太陽還未將熱意鋪開，隻是沒有什麼殺傷力的暖意。
曬著並不難耐。
許枝搖了搖頭。
陸起陽就說：“那去吃什麼？臨街最近有新開了家早餐店，去看看？”
“可以。”
許枝說。
不過，提起臨街，她不免想起了和沈馭風的約定。
便隨口提了句，“臨街有什麼好玩的嗎？”
陸起陽側眸看她一眼，眉梢意外地揚起些許，而後唇邊勾起似有若無的笑，吊兒郎當地道：“想去玩？”
許枝“嗯”了聲。
“臨街能玩的多了，不過，許枝枝，”他停下來，哼笑一聲，“下午太陽不知道多大，你不嫌熱？臨街這麼近，想玩我隨時都可以陪你去……”
話還沒說完，許枝茫然抬頭，打斷他，“你在說什麼？”
陸起陽對上她困惑的眼神，而後，他意識到什麼，唇邊笑容頓時斂去，“你和誰去？”
“沈馭風。”許枝說。
陸起陽表情更臭，轉回視線，沒好氣地嘟囔一句，“不要臉的玩意兒，老子都沒和你單獨去過……”
許枝沒聽清，問：“都沒什麼？”
“沒什麼。”
陸起陽走了兩步，停下來等她，語氣一改先前的好心情，有些煩躁，“快點兒，許小枝，和我去臨街吃飯就走這麼慢，和別人去臨街玩兒就高興？”
“……”
這簡直是口憑空捏造的黑鍋。
許枝挑撿出重點，說：“我沒高興。”
陸起陽瞥她一眼，“那你別去。”
“……”許枝忍了兩秒，放棄了，“還是打一架吧。”
陸起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還說不高興，現在為了和人家去玩兒，連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說揍就揍。”
許枝：“……”
“早飯還吃不吃了？”
“吃，怎麼不吃？”陸起陽說，“再不吃，就沒機會吃了，是吧？”
許枝忍無可忍，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別說話了你。”
略涼的手掌貼在他的唇上、鼻尖，有極淺淡的清甜氣息縈繞在呼吸之間。
唇周的肌膚也被她微涼的掌心所覆蓋住。
驟然間貼近的觸感。
陸起陽頃刻失了聲，眼睫一錯不眨，目光投向她的眼睛。
空氣有一瞬的安靜。
周遭的聲音與人群似乎都消失遠離。
幾秒，又像是幾個世紀。
許枝慢慢收回了手，視線也偏移開去。
陸起陽卻不避不讓，牢牢注視著她。
“你……”他輕咳一聲，說，“為什麼和他去臨街？”
許枝舔了一下唇，不知為何，總覺得方才的氣氛有些奇怪。
她感到有些不自在，於是沒有看他，“顧起之前約了大家暑假出來玩，沈馭風讓我和他一起去踩個點。”
“踩點。”
陸起陽哼了一聲。
踩點個狗屁，想和她單獨約會還差不多。
臭不要臉。
陸起陽忽地冷笑一聲。
“……”
許枝還是側過頭，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