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
程宴平又顛顛的跟在他身後,回到廚房後自覺鑽進了鍋洞去燒火。
“師傅做的一定很好吃。我今天要吃一大碗。”
趙吼笑了笑,舀了一勺豬油放進鍋裏,待豬油融化後,又將清理好的泥鰍倒進了鍋裏,炒幾下後倒入適量的清水,蓋上鍋蓋。
等燒開的間隙,趙吼又切了些薑末和少許幹辣椒,並一些蔥末。
煮上一炷香的時間,將薑末放入鍋中,加入醬油,醋和鹽。
待水滾後,趙吼又彎腰從櫥櫃的下方拿出了麵條,麵條是鎮南的邱師傅做的,這是他家的獨門手藝,別的地方可買不著,他家做出來的麵條勁道味美不易斷。
據說早年間他們家也是京城人士呢。
趙吼買的是細麵,基本是下鍋即熟。
“可以停火了。”
廚房裏已經彌漫著淡淡的香味了,程宴平迫不及待的伸著腦袋看著鍋裏。
趙吼剛將蔥末撒上,點點綠意點綴在騰騰的熱氣間。
程宴平果真如方才所說,吃了滿滿的一大碗。
泥鰍的鮮味,配上微辣的口感,足以激發人心底深處最原始的食欲。他吃的滿頭大汗,“師傅,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麵條了,等有空你一定要教我,我怕將來你不在我身邊,我就吃不到了。”
趙吼正在喝湯的動作頓了一下,心下總覺得有些別扭,隻悶悶的“嗯”了一聲。
程宴平是被說話聲給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趙吼已經不在了,大約已經下地插秧去了,他迷瞪著眼睛出了房間,剛出了堂屋就看到院門口站著一個婦人。
婦人頭上纏著藍底白花的頭巾,穿著粗布衣裙。
許是等的久了,又喊了一聲,“請問程先生在嗎?”
先生?
這個稱呼倒是新奇,從前大多的人都稱呼他為程公子或是程小公子,如今居然也有人稱呼他為先生了。他理了理衣裳便迎了出去。
“在呢!”
婦人是上午時洗衣裳遇到的,說要寫一封家書來著。
程宴平將人迎進了堂屋裏坐著,又給倒了茶。許是感覺到了婦人的緊張,於是便將院門大敞著,他行事坦坦蕩蕩,倒是讓婦人紅了臉。
他進房取了筆墨紙硯,在八仙桌上依次擺好。
“你來說,我來替你寫。”
婦人起初還有些拘謹,慢慢說開了便也就順暢了,其實說的都是些家長裏短的瑣碎小事,無非是今年收成如何,家裏孩子如何,又問了娘家哥哥和妹妹的近況等等。
程宴平寫著寫著忽的就忍不住了,鼻子酸的厲害。他趁著婦人不注意偏頭拿衣袖擦去了眼淚。
自打他來到龍門鎮後,還未收到過哥哥寄來的信呢。
龍門鎮跟嶺南遠隔南北,路途遙遠,也不知今生還能不能一見了。
寫完之後,程宴平又問了農婦的姓名端端正正的寫在了信封上,鄭重的交給了農婦。
農婦原想給錢的,可程宴平卻拒絕了,啞著嗓子推辭道:“都是鄰裏鄰居的,隻幫了這點小忙哪裏能收錢呢。您還是收回去吧,否則下次我可不幫你寫了。”
農婦見他說的真誠,也就不再推辭,千恩萬謝的便家去了。
程宴平送她出了門,“您可知道這裏可否有能將信送到嶺南的?”
嶺南?
農婦一輩子都沒聽過這個地方,她自出生就在山那一邊的娘家,然後又嫁到了龍門鎮,哪裏知道嶺南是何地?她紅著臉搖了搖頭。
“要不你問問鎮長,他什麼事都清楚的。”
程宴平暗道真是暈了頭了,怎麼把張叔給忘了呢?他忙關了院門直接去了鎮長家裏,到了才發現鎮長家裏大門緊鎖,估計也都下地幹活去了。
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快到家的時候,險些被一個小孩給撞到了。
他低頭一看,竟然是孫婆婆家的孫女,叫花花的。
小丫頭跟個泥猴子似的,手裏還抓著幾個黑乎乎的東西。
程宴平替她擦了擦臉,“你這是去哪兒了?怎麼弄的滿身都是泥啊?回頭婆婆見了你,定要打你的。”
花花攤開了掌心,甜甜的喊了一聲。
“神仙哥哥,這個給你。可好吃了”
程宴平接過,擦去了上頭的泥,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什麼啊?”
花花歪著腦袋道:“這是馬蹄啊,大胖他們都在地裏挖馬蹄,這是我搶來的。”
“花花真厲害。那你剛剛跑那麼急做什麼?”
程宴平摸了摸她的腦袋。
花花垮著個大竹籃,拉著程宴平的手就往鎮外跑去。
“神仙哥哥,你跟我一起去挖馬蹄,不然就要被大胖他們給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