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嶼彎腰步入帳篷,老杜豎大拇指,“看看看看,我就說就得這種金字塔帳篷,別說您了,商導那個子也能站直。”
柯嶼點點頭,“做得不錯。”
“哎呦,”老杜套近乎,“別客氣,咱們好歹合作過一隻手了!”
柯嶼笑了笑,“難為你了。”
這可不敢當啊!老杜內心惶恐,今時不比往日,柯嶼早已不是可讓他隨意拿捏穿小鞋的花瓶了,這話他可不敢亂接,便幹笑了聲:“你啊,就把我杜若堂當個小杜,能讓您拍戲拍得開心,就是我工作做得好,來,我帶您去轉轉別的地方。”
這一轉就轉到了導演的大帳篷,旁邊搭著天幕,長蛋卷桌和戶外椅擺得齊整,進帳篷內,地上鋪著泡沫地板貼,再之上蓋著舒適的短絨羊毛地毯,陳設與柯嶼的是一樣的,但多了套書桌和扶手沙發,一看就透著昂貴。
這一看就是商陸自備的。
柯嶼想起城中村的初遇,麵上浮現隱約的笑意。那時候商陸也是這樣,其餘一切都能將就,隻有這些和床不可糊弄,還騙他這些都是山寨品。
不過……他意識到什麼,“商陸的床怎麼跟我們是一樣的?”他環視一周,目光回到老杜身上,淡淡的不悅:“他很認床,你這樣他睡不好的。”隨後報了個品牌型號:“你現在找人去提。”
老杜傻張著唇。
盛果兒咳嗽一聲。
柯嶼仍未察覺,覺得自己也是關心則亂,寬慰老杜:“算了,沒關係,他應該自己會準備。”
老杜一拍掌:“回頭我問問去!”
內心驚濤駭浪:什——麼?!柯老師為什麼會知道導演認床?!為什麼會連哪種床墊都一清二楚?!
老杜嘴欠著呢,大概是油過頭成精了,反而喜歡找刺激,嘿嘿一樂說:“不瞞您說,我自個兒家裏那床快睡十年了,你現在問我,那我也不知道什麼牌子。——不過我老婆知道!”
柯嶼:“……”
進組第一晚照例是要搓一頓的,劇組因地製宜,吃了回燒烤。一共百十號人,按人均餐標采購的肉,直接一冷藏車拉過來了,碳也拉了一車,十人攤一燒烤架,啤酒管夠。
也是天公作美,這一晚天朗氣清萬裏無銀,銀河倒懸下,漆黑的湖邊甚至有螢火蟲飛舞。
跟下麵人的熱鬧躁動大快朵頤比起來,也許是斯蒂芬在的緣故,導演組的氛圍可謂是散漫,硬是吃成了社交barbecue。
商陸動作嫻熟味道不賴,看上去得心應手:“之前在法國時,天氣一好,小枝就想在花園裏烤肉。”
新年音樂會時兩人特意飛了維也納,看裴枝和的演奏。沒讓他知道,坐在了後排。
柯嶼看著他的動作,將心裏早有的打算說出口:“下次去法國時,不如見不見。”
他沒有這樣從小到大的友情和情分,商陸有,就此斷了,他替他可惜。
商陸將烤盤內的小羊排反麵,淡笑著搖了搖頭:“他如果願意見我,會主動找我,不聯係,就代表不見。”
柯嶼一時間默聲,耳邊聽著斯蒂芬跟聶錦華說好萊塢玩資金的模式。
商陸似乎看破他所想,“別亂想,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如果,”他把煎好的牛肉放進柯嶼的餐盤中,“乖一點,獎勵你。”
“我隻是覺得,要是換一個人,沒有跟蘇慧珍鬧那麼多不愉快,說不定你們還能當朋友。”
“你覺得沒用,我和小枝現在這樣,有我們彼此個性的原因,有蘇慧珍的原因,有他身世我身世的原因,獨獨沒有你的原因。”
“好吧,”柯嶼聳了下肩,故意奚落他:“可惜你的天才圖譜缺了一角。”
商陸一愣,怒不可遏:“柯嶼,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
柯嶼壞事得逞,叉了一塊肉飛快塞進了他嘴裏,“噓。”
吃到後半夜,場子散到了各處,都拿著啤酒亂晃,還有破鑼嗓子亂唱歌。
有人找商陸,有人找柯嶼,找來找去,各自一頭霧水:上哪去了?
湖邊談戀愛去了。
黑燈瞎火的,月亮也淡,除了人影能辨得出來誰是誰?柯嶼坐躺在商陸懷裏,被他從身後環抱,任誰經過打眼一看,都覺得是隻有一個人。
商陸腿長,屈在柯嶼身旁兩側,兩手摟他入懷,身量是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