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就沒化過這麼長時間的妝,看差不多得了就問:“好了嗎?”
化妝小徒弟:“……還早。”
柯嶼在手機上看別人拉片,通知欄彈出一條微信:「要不然你還是去做一百個俯臥撐吧。」
柯嶼:「不要。」
兩人在化妝師眼皮子底下一來一回,商陸投降:「算了,我舍不得。」
柯嶼勾了下唇,「騙你的,沒打賭,他們問我想不想看,我說想。」
真相大白,商陸頓時就想起身,但扶著扶手的手微用力,身體將起未起之時,人卻又沉坐了回去。
知道是柯嶼想看了之後,反而還更有耐心、更坐得住一些了。
畫好妝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柯嶼是鏡頭妝,用時更久,商陸臉上就是普通的老年妝,因此要快一些。麥琪的團隊是業內頂級,就算是小徒弟,手法也沒有破綻,幾乎如同易容。商陸幾乎認不出鏡子裏的人,但那分明又是他。
“別看了。”他忽然改變主意,站起後背過身去,“就這樣。”
“那你不看我的定妝了?”
商陸的喉結咽動:“卸完妝再看。”
“你好不公平啊,”柯嶼笑了一息,“你就可以看我,我不能看你?”
應隱放下手機,默聲看他們交談,目光與麥琪的對上,她揮了揮手,臉朝門口一撇,意思是讓他們出去。
“我出去洗個手。”麥琪順其自然說,帶走兩個小徒弟。
應隱沒出聲,悄然地也跟著出去了。在妥帖地帶上門之前,她再度往門內看了一眼。
其實maggi說得對,骨相好的人,就算是七老八十了,也還是出眾的。隻是不能用「帥」。年輕的男人尚能用「帥」形容,老了,有了歲月的沉澱,「帥」就顯得淺薄了。
應當說,是英俊且風度的。
門發出輕掩的動靜,柯嶼向他走了兩步。
“別過來。”商陸說,“……我還沒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被你看到老的準備。”
“什麼?”柯嶼故作訝然且失望,“原來你不打算跟我白頭到老。”
商陸:“……”
這人怎麼這麼會曲解!
最終是柯嶼出了一個主意,一起閉上眼,一起麵對麵,一起睜開眼。
商陸不知道,他閉著眼睛的時候,柯嶼已經將他畫完妝的臉,仔仔細細看過千萬眼。
如果他們有領養孩子,他會說,商陸年輕時很英俊,英俊且矜貴。
也許孩子們會托著下巴說,真的嗎,好想看一眼啊。
有許多的花絮、頒獎禮與采訪留存,那裏麵,他們永遠年輕,風采卓然,不曾褪色。
會有新的成績覆蓋於他們之上,會有新的故事增色於光影之中,隻是人們回首時,永遠會把「柯嶼」的名字和「商陸」放在一起,說一句,他們真是天作之合啊。
「但是電影裏的怎麼比得上真的呢?爺爺一定偷偷做著夢回到過去吧!」
其實,他亦無從想象,無從做夢。
他的笑容會頓住嗎?那些業已消失的時光,會在別人的回憶裏流淌,而他無論如何絞盡腦汁,都再也無法憶起那些畫麵。
他會一幀一幀地忘記曾年輕過的商陸。
他會遺憾,傷心,為此痛苦嗎?
柯嶼想,或許是不會的。
因為經曆過的事物不需要想象,一直擁有著的歲月也不需要回憶。
在倒數三三一之前,他如此深深地、認真地看著商陸。
似乎……真的可以看到那一天。
過去他想象不出的,在這一眼裏似乎可以看到了。
看到那一天,夕陽照在半山的長椅上,遙遠的海濱上孩童嬉戲,商陸手中的電影畫報被風吹得嘩啦作響,而他在給咖啡加奶,旁邊放著一碟新烤出的曲奇餅,誰知道呢,也許瑪德琳蛋糕也可以。商陸鼻子上架著的金色眼鏡已經漲了些度數,但他的目光依然專注且深沉。
電影和柯嶼,都好好地陪他到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有完結氣息,但還沒有……倒是可以跟柯老師一起倒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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