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傻眼了，看來這位真是有錢的主，166塊錢的衣服，眼都不眨就買了。她一個月才30多塊錢，這件衣服她要花她半年工資。衣服已經掛在這裏半個多月了，根本就沒人看。沒想到能在這個鄉巴佬身上成交！她恭敬地接過錢，數了兩遍，的的確確是166。“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這位客人，這是您的衣服。”售貨員瞬間轉變了態度，認認真真地熨好衣服，遞給陸硯。“這位老總，下次一定要再來啊。”售貨員禮貌地跟陸硯道別。陸硯微微頷首。心裏暗想，幸虧這是1985年，否則對方肯定要他留下手機號，微信之類的，他得煩死。陸硯看了看，衣服買好了，還得買雙鞋。穿著這身衣服，他在男裝繼續逛。雖然隻是隨便看看，美女售貨員們都對他點頭哈腰的，還不是因為他這一身皮囊。其實隻要仔細看，他的鞋跟衣服一點都不搭。但是，他臉上展現出來的氣勢，沒有人會懷疑他是個成功人士。這次，他又花了30塊錢，買了一雙名牌皮鞋。陸硯自信地照著鏡子。這身衣裝，再加上他的舉止，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風采。穿著著這樣的行頭，出去辦事，自然令人高看一眼。陸硯低下頭，算算手上的錢，還剩30多塊。他要實行一個計劃，如果順利的話，3天的時間就夠了。這點錢，將就下也夠用了。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了，他在飯館裏麵隨便吃了點飯菜。吃完了，到了省城所在市的城鄉規劃局。85年，省城的大街上，是自行車的海洋。大家都騎著自行車回去吃飯，他要在這裏等一個人。“小範啊，忙什麼呢？”他叫住一個騎自行車的年輕人，對方停下了車。“您是……”範啟明停下自行車，疑惑地問。眼前這個人，西裝革履，舉止大氣，看起來像個職場精英，又有點像商人，實在拿不準。陸硯也仔細打量著範啟明，他就是前世母親的仇人。如今他也才不到30歲，在市城鄉規劃局上班。“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上次省政府組織的規劃會議，你在上麵發過言，不記得了？”陸硯煞有介事地說。事實上，根本沒有這回事，不過是他瞎蒙的。“是發過言啊，可我對您完全……”陸硯心裏想笑。頂著現在這張臉，範啟明不可能認識他，但他還得繼續忽悠下去，隻得憋住笑。“你在會上發表的《武水市郊工業區的遠景規劃》，獲得了滿堂彩，連局長都讚不絕口。”範啟明聽對方說到這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雖然他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應該是同行。“您是哪個局的啊？”範啟明趕忙掏出煙，敬上。陸硯沒有接，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保個密。這次你會提科長，明天你的任命書就下來了。”陸硯敢這麼篤定，是因為他前世為了複仇，早就派人查過範啟明的所有資料：他發表過什麼文章，什麼時候升職，哪一天開始創業，這些他都清楚的很。“不會吧？這次應該沒我的份，倒是老陳的幾率比較大。”雖然範啟明也找媳婦家裏人活動過，但現在還沒把握。而那個老陳早就在上麵活動過了，也給人暗示過，顯然是有把握的。“他火候沒到。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們打個賭吧。如果我說對了，你明天就來找我，兌現賭約，怎麼樣？”陸硯說到。“那就……行吧。不過賭約是什麼？”範啟明答應了。以範啟明的個性，他才不想跟人打什麼賭。不過他今天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他今天答應打賭，純粹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真讓人好奇。這人看起來非富即貴，舉止不凡，但做事卻神神秘秘。這人到底幹什麼的呀？“到時候再告訴你。”說完，他便飄然而去，留下範啟明在原地發呆。果然，第二天早上，局長在私底下跟範啟明談話，表示剛剛接到消息，要給他升科長了，過幾天會議會宣布任命。聽到這個消息，範啟明震驚了。任命情況，局長也是今天才知道。昨天那家夥，是有在上麵有人，還是會算命啊？不管是那種情況，這個人，都值得跟他交往一番啊。第二天中午，陸硯還沒到，就看見範啟明在兩人相遇的地方等著他了。果然，魚兒上鉤了，陸硯心下暗喜，卻裝作麵無表情，迎了上去。“啟明兄，怎麼樣？我的預言應驗了吧？”陸硯快笑死了，前世的範啟明比他大一輩，他占了便宜。“哎呀，小兄弟，你說的還真準呢。”範啟明由衷地感歎。“那當然，不僅這個，未來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陸硯越發裝腔作勢，但在範啟明看來，他的舉手投足，都那麼神秘。“真的？你還知道什麼事情？”範啟明問道。“你現在沒孩子，是不是？”陸硯眼珠子一轉，隨口提到範啟明最關心的問題。這是範啟明的一個心病。他跟老婆結婚好幾年了，到現在老婆肚子都沒動靜。為此他們跑了好多趟醫院，可醫生也說不出什麼原因，隻是說男方是正常的，可能問題在女方。他是靠著妻子上位的，自然不敢說她一個不字。兩邊的老人都催著他們要孩子，可他們卻有苦難言。“是啊！這種事情，我怎麼好說呢？是我老婆有問題，醫生說很難治，可我老丈人家總說是我的問題，有苦難言啊。”範啟明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樣，跟陸硯傾述。“我已經給你看過了。你命中有後，不過得晚幾年。”陸硯煞有介事地說。“我以後會有孩子嗎？”範啟明有些不敢相信。“當然有了。”陸硯肯定地說。這些信息他早就了然於心，自然是信手拈來。範啟明聽到對方肯定的回答，綻開了燦爛的笑容。“怒我直言，範兄你是靠老丈人起家的吧？”陸硯挑挑眉。“哎呀，這……”範啟明知道瞞不過他，隻好點點頭。提起這件事，範啟明就是一肚子火氣。雖然他和老婆是自由戀愛，但他的工作還是仰仗老丈人。老丈人家是紅色後代，老丈人、大舅哥、二舅哥，都已經有一定的官階了。而他自己家，是一窮二白的農民家庭。兩家對比太懸殊了，不可謂不慘烈，他在這個家裏過的也實在憋屈。他當然也想擺脫這種地位低下的形勢，但又談何容易。“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範兄沒有自己的打算嗎？”陸硯一針見血地說。“唉，我能怎麼辦？現在也隻是一個小科長而已。”範啟明有些沮喪。“我倒是有個辦法。雖然不能擺脫目前的狀況，但怎麼說也能讓你手裏寬鬆些。有了錢，你可以做點別的，未必非要吃那一口公家飯。那自然就能擺脫了嘛。”陸硯建議。“我能做什麼呢？”範啟明有些發愁。“你大舅哥是在輕工局吧？還是個科長？”陸硯問道。如今，陸硯說什麼，範啟明都不奇怪了。所以，他突然提起大舅哥，範啟明也一點也不驚訝，他隻是輕輕點了頭。“大姑娘要飯——死心眼。這麼好的資源，不會利用嗎？”陸硯笑著說。“你說的有道理，可我是端國家飯碗的人，總不能去做生意，讓人家抓住把柄吧？”範啟明發愁地說。“可以考慮找人合作——你看我怎麼樣？”陸硯大大方方地問。範啟明盯著陸硯，此人一看就是運籌帷幄的大人物，絕非市井小民。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是可以信賴的。“如果是你的話，我當然很願意合作。不過，你要我怎麼操作呢？”範啟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陸硯知道，80年代，受限於技術壁壘，當時國家的輕工業生產並不發達。不過，為了滿足國內市場，輕工業局有進口指標，可以從國外進口我國居民急需的輕工業品。可是，隻有一些有資質的公司，才能向輕工業局申請進口指標。拿到指標後，再從發達國家進口輕工業產品，銷售到國內。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冰箱、彩電、洗衣機等家用電器，也包括：手表、收音機、縫紉機等日用品。現在，他打算開設一家進口貿易公司，專做國外輕工業品牌進口業務。那時候，中國尚未加入世界貿易組織，那些國外著名品牌，在國內都沒有代理商。所以隻要有了進口指標，能從工廠進口到貨物，在國內根本就不愁銷售。範啟明聽到陸硯的計劃，不禁眼前一亮。這人真是太有想法了。普通人要去做生意，頂多考慮下賣些衣服鞋襪，或者是從南到北賺一些差價。這個人呢，目光直指國際貿易，這個思考深度，就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範啟明很少真正佩服一個人，但眼前這個比他還年輕的人，讓他心服口服。範啟明點點頭，讚許地說：“這是個好路子。但有一點問題，要成立一個有資質的公司，需要很長的時間積累。現在就隻有幾家國企能夠進口東西，私營企業好像還很難啊。”陸硯沉思了一會兒：“在沒有成本的情況下，我們就隻能賺點信息差價。等有了本錢，我們再一步步積累，把公司的資質提上去。”範啟明讚賞地看著陸硯，這人的商業思路，是從高層到底層。仿佛他曾經站在商業高層一樣。範啟明不知道，陸硯曾經掌管過千億集團公司。這種走一步看三步的能力，訓練得就如同他的本能一樣。“錢和資質，我來想辦法。公司成立了，股份我6你4。你看可以嗎？”範啟明點點頭。他當然滿意了，他隻是想辦法去拉資源而已。陸硯得全副精力投入進去，肯定比他辛苦多了。能這樣給他股份，也算是仁至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