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陶樂思明白艾斯比“是安娜塔西亞,但不完全是”的意思了。
安娜塔西亞的鬼魂,不完全是安娜塔西亞。大概就這種說法。
隨著陶樂思大叫一聲,她猛地抽搐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室內黑暗一片。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下著,剛才的事情隻是南柯一夢。
陶樂思喘著粗氣坐起身,打開了窗頭的台燈。暖黃的燈光灑滿不大的房間,一切如常,安娜的床鋪那邊也隻剩下空蕩蕩的床墊,沒有頭擰到後背渾身鮮血的女鬼。陶樂思摸了摸額頭,發現自己居然出了不少冷汗。
她走下床,準備給自己倒一杯水,但是剛走兩步,就愣住了。
宿舍房間的地板鋪設著深紅色的細條木地板,由於時間久了,顏色有些發暗,但是水漬和汙跡在地板上會很顯眼。
陶樂思清楚地看到,地上有一行水淋淋、赤腳的足跡。看足跡的大小,應該屬於一名成年女子。這行足跡向門外延伸而去,門卻緊關著。
剛才在睡夢中,安娜塔西亞就是赤著腳,而且此時外麵正在下雨。她離開了嗎?她有沒有找到那封信?
陶樂思打開床頭櫃的抽屜,信封還好好躺在抽屜裏。
可是地下的濕足跡,卻那麼顯眼。一定是有人赤腳進來過,然後又走出去了。
“這是鬧鬼了嗎?”陶樂思緊張地問艾斯比。
“大概是吧,”艾斯比聽起來也有點緊張,不過他陰間特效的電子音讓此時的氣氛更加恐怖,“不過在學校裏鬧鬼也很正常吧。”
陶樂思從抽屜裏翻出一把手電筒,跟隨著濕腳印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手,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聽,沒有什麼動靜。她一咬牙,打開了房門。
一陣帶著雨水氣息的冷風從門外吹了進來,陶樂思打了一個寒戰。
宿舍的走廊並不是完全的黑暗,樓梯盡頭有一盞小燈泡執著地亮著,帶來些許光亮。
淩晨時分,學生都在酣睡。走廊裏空無一人。
陶樂思打開手電筒,照向地麵。果然,那行濕足跡又朝著樓梯間延伸過去了。安娜要去哪裏?陶樂思夢中所見是真實的嗎?她此時到底是人是鬼?
陶樂思低頭看著地板,沿著足跡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她低著頭,專注地尋找腳櫻或許是因為太過專注,她產生了某種臆想,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麵:安娜塔西亞披頭散發,麵無表情,穿著滿是血跡的睡裙,身上滴著水,緩慢地從宿舍走廊穿梭而過。
當陶樂思跟隨腳印路過一扇宿舍門時,那扇門突然開了,一個女生探出頭來。這點動靜差點把陶樂思當場給送走,但也就是這麼一驚擾,陶樂思一下子就從幻想中清醒了過來。
“你怎麼了,桃樂絲?你做噩夢了嗎?”那個女生用擔憂驚恐的語氣問。
陶樂思低頭看了看宿舍走廊的地板,全然是幹燥的,那行濕足跡不見了。
她又轉過頭,看著這個打擾到她的女生,正是原著女主索莎娜。
陶樂思冷靜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關係,我剛才隻是覺得有人進到我屋子裏了,所以我出來看看。”
“天哪,你的臉色好蒼白,你一定是做噩夢了。”索莎娜伸手一把把陶樂思拉到她的房間裏,差點把陶樂思拽一個跟頭。不愧是學舞蹈的,力氣超級大。
“今天晚上你在我這裏睡吧。”索莎娜自顧自地說著,她走到床前躺了下來,又往一側挪了挪,給陶樂思讓出一塊地方,抻開毯子,留給陶樂思。
陶樂思無法可想,也在床上躺了下來,索莎娜將一條胳膊搭在她身上。她的呼吸均勻,聽起來讓陶樂思很安心。
她和希爾達完全不同。希爾達年長而深邃,像是一尊隱藏在層層黑紗之後的大理石神像;而索莎娜所帶來的感覺卻如一陣年輕而溫暖的風。
“小時候,我做了噩夢,就跑到我姐姐的房間裏,讓她陪著我睡。”索莎娜低聲對陶樂思說。
“我沒有姐妹,所以做了噩夢之後,我會找我媽媽。她總會很耐心地安慰我,給我講故事。她喜歡綠野仙蹤的故事,所以我就叫陶樂思。”陶樂思說,她說的不是小說中的桃樂絲,而是她自己,陶樂思。
陶樂思的名字確實來自於綠野仙蹤的女主角dorothy,這是她母親起的名字。她和母親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但是陶樂思上大學後,母親不幸罹患癌症去世了。
大學畢業後,陶樂思在外地找了一份工作,離開了父親。她和父親的關係很淡薄,仿佛除了血緣,他們之間就再沒有可連係的紐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