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衍將軟膏拿起來, 下麵壓著一張紙,詳細寫了該怎麼用、用量大致多少,是什麼味道, 還寫了軟膏成分,看上去很安全。
蕭承衍認真的看了半晌, 如果梁輕在, 便會發覺他此時的神情、和殿試那段時間認真學功課一模一樣。
屋外傳來敲門聲,陶管家推門進來, 說:“蕭公子, 公爺還未回來,要讓膳房先將午膳備好嗎?”
蕭承衍放下東西,“現在還沒有回來?”
他看了眼窗外的日光, 很亮。
難道有事情絆住了?
不過這幾日的朝事他基本都知道,沒什麼特別重要的,皇帝都可以讓內閣全權處理。難道宮裏發生了什麼事?
蕭承衍的思緒被窗外的撞擊聲打斷,他從房門繞出去,將停在架子上的信鴿抓下來,將送來的信紙打開了。
陶管家好奇探頭:“是誰的信?”
“西南王。”蕭承衍一直都跟西南王有信件來往, 不多, 西南邊境已經平靜了近二十年, 基本上沒有大的戰事。
蕭承衍讀了出來:“皇帝秘召入京, 率五萬精銳兵馬, 已經在路上……”
他話音微頓,陶管家正疑惑著,就見蕭承衍忽然麵色大變,將信紙揉碎塞進袖子裏,道:“馬上備馬, 我立即入宮!”
他語氣說的急,陶管家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蕭承衍拿上匕首,將架子上的官袍套上,一邊對陶管家飛快地說:“一個時辰內我沒有傳消息回府的話,你馬上去徐府找徐世,說安定侯已反。再告訴歸一,他們知道該怎麼辦。”
陶管家明顯愣了,不過這一年來經曆的事讓他勉強冷靜下來,將蕭承衍的話仔細記住。
等蕭承衍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陶管家才回過神:“安定侯……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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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輕有些不知所措。
他方才透露出要回府的意思,皇帝似乎沒有聽出來。
梁輕本來以為皇帝與自己要談政事,沒想到他與安定侯來到大殿中不久,皇帝與安定侯說著說著便吵了起來。
爭吵的內容無非是皇帝想要削去安定侯手中的一部分勢力,安定侯的利益被影響,自然不能同意了。
皇帝被安定侯強硬的態度氣的厲害,他坐在龍椅上順了好一會兒氣,安定侯才不鹹不淡地說:“皇上要保重龍體。”
皇帝低頭咳嗽了兩下,說:“朕不知道怎麼回事,自春節以來,這身體就一直不大利索,時不時要病上一場。朕太子年幼,子嗣單薄,心中十分憂慮……”
梁輕垂眸,他微微捏緊了輪椅把手,忽然意識到這是皇帝對安定侯的試探。
安定侯的野心有多大?強烈到什麼程度?會……造反嗎?
安定侯滄桑的麵容似乎沉思了片刻,像是揭過了方才的君臣不和,說:“陛下不能這麼說,陛下洪福齊天,這些不值得憂慮。”
“朕明白。”皇帝忽然語調認真地問:“侯爺會一直輔佐朕吧?”
安定侯愣了一下,道:“當然。”
皇帝細細看著他的神色,沒說什麼,轉頭問起梁輕的近況。
安定侯看著皇帝,他頭一次不太能琢磨透皇帝的心理,隻覺得皇帝今日十分陌生。
以前的皇帝心機不深,不算昏庸,對於臣子的話還是聽得進去。但是懶政,好在不搞事。皇帝還有點小時候的小孩子心性,在政事上做決定的時候會表現出任性。
這種心性導致皇帝非常容易滿足,比如後宮淑妃,便是這樣討到了皇帝的歡心。
安定侯知道這是為什麼,皇帝做皇子時並不受寵,有時候會被強勢的兄長欺負,不過非但沒有要強起來,反而更懦弱膽小,看起來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