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重回大街上,心水都不願意搭理顧颯,隻獨自一人加快步伐在前麵走著,口中叨嘮不休,“臭男人,小氣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顧颯瞧她憨態可掬,不急不慢,緊緊地跟在她身後,麵上卻是喜悅至極,歡喜之下,更是連吹了幾聲口哨。
“哼。”心水瞧他那副誌得意滿的模樣就覺著討厭,賭氣轉身又踢他一腳。
顧颯嬉笑著利索跳開,與此同時終是再熬不住,舉手將原本藏於身後的衣服亮至心水麵前,“瞧一瞧這是什麼?”
精美靚麗的衣衫露出了一角,心水一下子便認出了那就是之前自己試穿,而不得顧颯喜歡的那件大紅色輕紗紅裙。
“你又買它做什麼?”心水反問道,心下怒意更甚,隻覺被他戲弄了。
果然,顧颯神色中帶著濃濃地化不開的小得意,像是懷揣著什麼不得了的寶貝,欣喜看向心水,“其實,我第一眼也就看中了它,但是那時候你穿著它,太多人看了,我就存了私心……”
顧颯不想再在心水麵前提及傅錚,以及那些人嘴裏的汙言穢語。故而略去剛剛的小插曲不提,隻表現出自己濃濃的醋意。
心水接過衣服冷哼一聲,向著顧颯道:“我餓了,帶我吃東西。”
此話正中顧颯下懷,隨即爽朗應答:“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
心水怎麼都沒能想到,顧颯嘴裏說的好地方竟然是百花樓。
彼時夜色正濃,百花樓前……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成了兩排……
心水知道顧颯荒誕,但沒想到他竟無恥到這種地步。
百花樓前,心水與顧颯並肩而站,內心卻是幾欲給他兩巴掌,她說她餓了,他竟帶她來逛青樓?
心水展開手中團扇,掩麵在折扇後,壓低了聲音問向顧颯,“你什麼意思?”
“甜心兒。”顧颯同樣以折扇掩麵,並抬手對心水勾了勾小指。
心水不解,湊上前去,卻見他舉手貼了一物在她唇上,心水用手一摸,卻是一對假胡須,她心下無語,而那顧颯卻是大笑著已經跨大步往百花樓而去。
“公子,來來來,裏麵坐。”不容心水愣神,早有青樓媽媽施施然而來,拽著她往裏走。
不知為何,心水突然感覺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不應該啊?心水想。
可是哪裏容得下她細想,那青樓媽媽早已經推著她和顧颯進了一間女子閨房。
那閨房甚是優雅清幽,一應物件兒皆精致無比,空氣裏更是隱隱散著淡香,不難看出,這是間女子的臥房。
心水一麵細瞧,一麵打趣顧颯,“玉麵鐵將軍,沒想到你竟有這樣的好情趣兒,這是你心上人的閨房吧?”
彼時顧颯正斜靠在梳妝台前,靜靜看著銅鏡上那道不甚明顯的裂痕,那是上一世裏,他與她情動之下,他將她抱坐在梳妝台上,與她親密膩歪時,因為過於忘情,於雲巔時,無意中一把將它推落所致。
後來,她因著銅鏡碎裂寓意不好,於是便要他找人重新將銅鏡修複了一番,可是破鏡難圓,無論怎樣盡力,終究有了一道無法愈合的裂痕。
思及前世,顧颯隻覺心下痛得無法呼吸,他環顧四周,這房內的一切擺設皆是按她前世裏所擺置的一般。
現下情形,好似時光倒流,又重新回前世。
可是,前世的她,極愛極仰慕他,一聲聲喊他“顧哥哥”,更是癡纏著他。
但是,如今的她,雖與他一道兒有說有笑,但其實顧颯知道,她隻視他為恩人,男女之情上,卻是半分都沒有。
縱如此,他還是很不甘心地接著心水的話說道:“公主,於我而言,心上人便是眼前人。”
這個人,情話張口就來,真的是夠了……
“公主,你可覺這裏有似曾相識之處?”顧颯忐忑問道,心下是既緊張,又害怕。
“沒有,一點都沒有。”對於這點,心水果斷搖頭,初時她覺著那青樓媽媽甚是熟悉,可是待進了這女子閨房,那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便完全不見了。
或許剛剛隻是自己眼盲,心水想,緊接著順著桌椅坐下,那桌上早已經備好了酒菜,時不時散著香味,勾得心水更餓了。
顧颯聽了她的話,心下是既失望又暗覺慶幸,失望於這一世她真的很難對他動心了,又慶幸於她忘卻了前世所有。
於是,他也不再多想,隻坐下陪她一起用膳。
沒多久,幾杯酒水下肚,心水麵上便如桃花盛開,而唇邊也沾了酒水,更顯得雙唇紅豔,看得顧颯心中柔情更甚。
他瞧見她嘴角邊於無意中碰上去的糕點沫子,心下一動,隔著桌案,起身抬手想要幫她拭去。
結果就在他指腹碰到她雙唇的那一刹那,他與她均是一震,目光相對,兩人同時頓住,紛紛想起了他偷親她那次的溫柔觸感。
顧颯如墜花海,終是再耐不住,一低頭,輕輕地再次覆了上去,更以舌尖替心水卷走了那糕點沫子。
清甜的香味在顧颯嘴裏散開,他隻覺這樣的攫取遠遠不夠,於是借著酒勁,下意識用足了力氣,想要將她完全吞噬。
他醉了,顧颯這樣想自己。
她也一定是醉了,心水同樣也這樣想自己。
他給予她的迷離眩暈感是心水從未曾領會過的,她隻覺自己似乎變成了一根浮毛,沉沉浮浮,皆由著顧颯做主。
她被迫側首迎合著他,手中酒盞打翻,酒水潑了一桌也無暇顧及,隻能靠著他艱難地呼吸。
許久後,他才鬆開了她,重新回歸的清冷空氣瞬間讓兩人清醒。
心水與顧颯均是一愣,尷尬和羞澀在喧鬧的空氣中流淌,二人默默低頭用膳,顧颯卻是無聲笑了出來。
而他對麵的心水,因為瞥見了他臉上的笑意,心中羞澀更甚,於是連忙抬手去取水喝,試圖以此來平複自己的尷尬,可誰知卻是忙中出錯,她取過杯子就喝,卻沒承想拿到的是顧颯的酒杯。
直到嗓子裏火辣辣的,心水才無奈地發現自己喝錯了,而更糟糕的是,其實她一點酒量都沒有。
“女孩子家,在外麵醉酒了是很危險的。”
半醉半醒中,心水想起了生母淑嬢嬢的話,於是她再不管顧颯,起身準備往外就走。
可剛剛走了幾步,她便腳下一軟,斜斜地往顧颯身前倒了下去。
顧颯被砸倒地,一時間香玉滿懷,他卻陷入了令他萬分苦惱的難題。
此情此景,他是要了?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