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是咿咿呀呀的折子戲, 遠遠地聽著,堪叫一個纏綿悱惻, 婉轉悠揚。
屋內,顧颯於這一世裏,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冰火兩重天。身下是帶著涼氣的地磚,透著薄薄的衣料,映著冷意。
而他身上,緊貼著自己的,又是渾身酒氣,目光迷離,麵若桃花的心水。
這情形,太過旖旎。
燥熱一陣陣從她身上遞來, 更要命的是, 她還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一下下撩撥著他體內那根緊繃著的, 幾欲撐不住險要繃斷的情弦。
她剛剛那一杯飲得急,因著沒有什麼飯菜入肚,那酒力便散得更比平時快了許多。
此刻她搖搖晃晃的, 站, 站不穩, 坐, 坐不住。縱是罵他, 扇他,他又哪裏敢回半個不字。
“你說你,模樣挺周正的一年青男子,你做什麼不好,你非要鑽到我夢裏來, 沒臉沒皮地夜夜纏著我?你上戰場就上戰場,與我何幹?你的生生死死,你自己負責,為何要來讓我難過?你還是不是男人?有你這樣子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傷的嗎?”
“你是英雄好漢,你有抱負,但我隻想好好過我的小日子,找一個溫柔的,知冷知熱的男子,與他生兒育女,享受夫妻之樂,與他白頭偕老。你一個沒心沒肺的,你又不能給我幸福,你來毀我前程,壞我好事做什麼?”
心水越說越恨,銀牙暗咬,隨著心中怨氣的爆發,不停地以指連戳顧颯鼻尖。
顧颯愣是一句話都不敢回。
原來她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原來他也曾入了她的夢,做了她的夢中人。
如此,距離她想起前世之事,怕是也不遠了。
顧颯眸中之色,漸漸消沉,最終如同寒雨落入了茫茫大海之中,起過一絲波瀾,但很快消失不見。
心水一壁說,一壁嘟起嘴巴,雙手高高抬起,最後重重落下,“啪”一聲,落在了顧颯兩頰上,隨後捧著顧颯的臉,目光迷離,像是哄騙小孩子一般,一點點俯身。
她的發落在他兩肩上,有些癢,也有些酥麻,顧颯卻是大氣也不敢出,隻能被動隨她,眼睜睜看著她的額頭慢慢低垂了下來,一點點與他靠近,最終與他相抵,隨後是鼻尖,直至輕輕而主動地,落了一吻在他唇上。
這是這一世裏,她第一次主動吻他,顧颯詫異、歡喜,落在她身後渾圓上的手情不自禁上移,從她衣擺裏探進,亂了並蒂荷花小兜兒,引得她下意識往他靠了靠。
可是,就在這意識幾乎淩亂之時,他卻聽她說了一句:“乖,親你一口,也算是給你了點甜頭,從此你放過我,我放過你,你不要再糾纏我,我也不再見你,我和你相互放過,各自安好,可否?”
“你不要再來我夢裏,你去找一個溫順的女子,與她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而我……嘻嘻……我也去找我喜歡的男子,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享受風花雪月,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彼時,心水說這話時很是認真和虔誠,有對他的厭煩,也有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而這些都是顧颯始料未及的。
顧颯的心,“轟”的一聲完全坍塌。
身體內的焦躁,如退潮般迅速散去,像是繁華一夢,最終夢醒,一切靡靡暖氣,瞬間消失。
他眼一眨,隻覺眼中濕漉漉的帶著潮氣。
是自己活該啊。
上一世的愛來得太輕鬆,活該這一世要苦苦追妻。
說罷那些話後,心水也終於不鬧騰了,柔順地窩在他頸邊,雙手抱著他,半趴在他懷裏,發出淺淺而綿長的呼吸,是深深地睡著了。
皎皎夜色落了一地,她膚白,在月色映照下白得像個瓷娃娃,看得顧颯心中柔情一片。
他害怕驚醒她,隻手輕拍著她的背,隻手攏著她,將她好好地護在懷裏,而她似乎也感覺到了舒坦,更以雙臂緊緊地摟著他,隻是不知為何,竟在夢裏發出了一聲輕歎。
或許又是自己在夢裏擾她心煩了吧?顧颯想。
她的歎息,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在了顧颯心頭,他充滿憐惜的看著她,自己卻是再沒了睡意。
她說得沒錯,上一世他是英雄好漢,他有山河抱負,可也因此傷了她。
這一世想想,上世的自己也真是好笑,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還妄想什麼家國天下。
……
翌日,陽光照進窗欞,滿室明媚。
心水心滿意足從夢裏醒來,這一夜,她難得地睡得好極了,她微微睜眼,想要喚阿顏給她遞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