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別人的風月故事, 心水確實不太感興趣。

但是別人無緣無故來詛咒自己的風花雪月,心水覺得, 這真心有點兒缺德了。

心水免不了又在心底將冷梨霜拎出來再罵了一通,雖說逞口舌之快,著實算不上高明,但是憋著悶著,確實不讓人痛快。

“心兒,你放心,你的仇,以後我一定會幫你報的。”

一側,一身冷冽的顧颯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心水身邊, 很突兀地乍然來了這麼一句。

心水怔了怔, 凝視他片刻, 卻是笑了出來, 拍著顧颯手臂說道:“兄弟,這點兒拈酸吃醋的小事,不足掛齒, 我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你又何須計較, 為這就要了她性命, 不值當, 不值當……”

顧颯聞言一愣,眸中閃過一絲隱忍克製的悲痛,最終抬手拉過心水手腕,低低說道:“你就是心太好。”

心水向來不喜歡別人看到她臂上的胎記,她下意識想要將手臂收回, 但嚐試了好幾下都沒能如願。

她帶著略微的不喜,想要去斥他,可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他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眶竟紅了一大半。

“值不值當,我知道。”顧颯緊接著又回她一句。

隨即,一滴淚水滾落了下來,順著他臉頰,滑過他下顎,最終準確無誤,滴在了她手麵上。

有一點點燙,更有一些令人吃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是什麼情況?

她見慣了他的嬉笑怒罵,也見慣了他的潑皮無賴,他難得的嚴肅冷冽,她也是見過的。

可是像此刻這般沉默不語,無聲又毫無征兆,莫名其妙地紅了眼眶,這還是頭一遭兒。

因著他這反應來得太過突然,心水被他嚇得,原本想要斥責他的話,盡數又默默吞了回去。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罵他輕薄了自己,可是此刻隻得任由自己手腕被他握著,也任由那胎記大咧咧顯示在他麵前。

說實在的,心水覺著那胎記著實刺眼。

她將頭扭向一側,不去看它,心底更是幽怨,也不知道當初給她看病的那個得道高僧如今在哪裏,她真想問問他,這真是她上一世最喜歡的人留給她的嗎?

如果他真的喜歡她,為何要傷她?可見這人,心底一定沒有她。

如此想著,她更恨不得要將這胎記像剔骨剜肉一般,全都給割了。

“我不想做你的兄弟,我想做你的夫君,與你日日年年,長長久久。”

彼時,顧颯說這話時,說得是真心實意,發自肺腑,估計月老聽了,都要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來誇讚他幾句。

心水不知他是不是因為從上一段悲情愛戀中沒有回過神,還是寂寞空虛許久覺著無聊,這才有了如此感慨。

她想總之不管什麼原因,他都不會是出於真心愛她而來說這樣一句話。

她麵上笑嘻嘻,心中卻是格外清醒。

她以另外一隻手,也覆蓋到顧颯拉著她手的手麵上。

她極力放柔了聲音寬慰他道:“玉麵鐵將軍,天下好姑娘多得是,心態放寬點,要知道情愛這檔子事兒強扭不甜,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也不香,所以其實……我覺著,百花叢中過,其實是最好的……”

“現如今,你我雖說都是男未婚女未嫁,但若就這麼綁在一起,難免雙方就都失去了自由,更失去了許多大好機會,你看不如這樣……”

“天下這麼大,好男兒這麼多,我先去挑一挑,你亦如此,也去女人堆裏選一選,那麼多嬌美人兒,你不妨多選幾個。如果我們彼此雙方都有更合適的,那對大家而言,是皆大歡喜。”

“如果退一萬步講,這樣繞一圈再不行,你我都打著光棍兒,那我們再湊合,將就著過日子也行……這樣大家都不吃虧。”

心水覺著,她這一套敷衍的說辭,說得著實不錯,她都快被自己的大度給感動到了。

“湊合?將就?”

可是,好像有點兒不一樣……

顧颯聽了這兩詞,突然提高聲音反問心水一句,他這模樣,顯然是表示接受不了心水剛剛的說辭,那神情就像又被心水欺負了。

“心兒,你覺著與我在一起是湊合?是將就?”顧颯聽了,看上去像是又要哭了。

一個小女子欺負一個男人,還把他欺負成這樣,若是落在別人眼底,那像什麼話哦,豈不是又要說她以公主之威施壓於人?那她悍名在外,還能許配好人家嗎?

可是,她分明沒有欺負他,她隻是在認真勸導他的嘛……